打谷场边,陆劲洲带着铁柱、大牛围着机械忙活。拖拉机的轮胎气压、风车抽水装置的传动皮带、风力磨豆机的齿轮,一一检查到位。该上油的地方仔细涂上黄油,松动的螺丝挨个拧紧。磨豆机有个齿轮磨损得厉害,陆劲洲从废零件堆里翻出个差不多的,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
学校那边,王老师也带着高年级的学生们检查起了劳动课工具。小镰刀、竹筐、扁担,孩子们擦得干干净净,还认真地给松动的扁担缠上了麻绳。
一下午的功夫,老周会计的账本上就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哪些工具急需修理,哪些得抓紧更换,哪些还能再用上一阵子。他捧着账本,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这么一算,要修要换的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确实,虽是些小修补,可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苏念棠想了想,开口道:“能自己动手做的就不花钱,比如木桶,福山爷爷是箍桶的老手,肯定能搞定。能修的就绝不换新,比如磨豆机的齿轮,劲洲就能找替代品。实在得买的,咱们就分批添置,不着急的先往后放放。”
“也只能这样了。”老周会计点点头,拨着算盘珠子,开始盘算采购的优先顺序。
傍晚时分,工具大清查总算告一段落。大伙儿坐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歇脚,捧着春草熬好的绿豆汤,喝得酣畅淋漓。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脸上虽带着倦意,却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福山爷爷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听大伙说了工具检查的事,捋着花白的胡子,不住地点头:“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工具趁手了,干活才能顺顺当当!”
“您说得太对了。”苏念棠连忙给老爷子递了一碗绿豆汤,“以前咱们小打小闹,工具差点还能对付。现在规模大了,就得精细管理,一点都马虎不得。”
“精细好啊。”老爷子小口喝着汤,慢悠悠道,“过日子就得精细,粗枝大叶的,早晚要吃亏。”
晚饭桌上,苏念棠和陆劲洲聊起了今天的收获。“真没想到大家这么积极,”她夹了一筷子炒豆芽,笑着说道,“一说要管工具,个个都抢着认领责任。”
“工具是吃饭的家伙,谁能不上心?”陆劲洲的话朴实又实在。
“也是。”苏念棠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那是她今天整理的工具检查摘要。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问道:“你看,磨豆机那个替换的齿轮,你说最多还能用三个月。那三个月之后怎么办?”
“提前去废品站盯着,”陆劲洲夹了块咸菜,语气平静,“总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还有拖拉机的皮带,铁柱说最多再用半年。”
“半年足够了。”陆劲洲抬眼看她,“下半年咱们肯定能攒出买新皮带的钱。”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细细盘算着,仿佛在商量什么天大的事。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个木桶该换了,哪把剪刀该磨了,哪个螺丝该拧紧了……可偏偏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事,撑起了整个红星大队的生产运转。
吃过晚饭,陆劲洲搬出工具箱,开始修理今天清查出来的那些小毛病。一把剪刀刃口钝了,他就拿着磨刀石,一下一下细细地磨,磨几下就用手指试试锋利度。苏念棠坐在一旁,一会儿给他递工具,一会儿又递块湿毛巾让他擦汗。
夜色渐浓,煤油灯的光晕在屋里晕开一片暖黄。两个人头挨着头,一个专注磨刀,一个静静看着。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衬得屋里格外安宁。
“劲洲,”苏念棠忽然轻声开口,“我觉得咱们大队,是真的在一点点变好。”
陆劲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应了一声:“嗯。”
“不是那种一下子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慢慢来的。”苏念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修个工具,明天改进个工艺,后天教大家点新本事……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陆劲洲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向她。煤油灯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亮得像盛满了星光。“就像盖房子,”他缓缓开口,“得一砖一瓦,稳稳当当地垒起来。”
苏念棠忍不住笑了。这个比喻,真好。
剪刀终于磨好了,陆劲洲拿起一块布头试了试,刀刃轻轻一滑,两层厚布就齐刷刷地断开了。他把磨好的剪刀收好,苏念棠端来温水,两人并肩洗手。水是白日里晒过的,温温的,恰好洗去手上的油污和一身的疲惫。
躺下时,夜已经深了。苏念棠听着窗外隐约的蛙鸣,想着今天的工具大清查,想着那些等着修补的物件,想着大伙儿忙碌的身影,心里格外踏实。
在这个年的初夏夜晚,红星大队的人们,正用最朴素的方式,践行着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他们打磨的,从来不止是手中的工具,更是那份对生活的认真,对集体的担当,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明天,那些修补好的工具,会重新在田间、在坊里、在编织小组的活动室里运转起来。生产会继续,日子会向前。就像那块箍了铁箍的榆木板,纵然不算完美,却依旧结实耐用,能撑起沉甸甸的豆腐包,撑起成百上千斤的豆腐干,更撑起了所有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始于一次小小的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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