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洲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明天上椽子,后天就能铺瓦了。”
话音刚落,那边李婶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个包装盒,眉头紧锁:“念棠,你快瞧瞧!印刷厂送来的样品色差太大,王老师设计的麦穗明明是金灿灿的,印出来却暗,像陈年的麦子,这哪能当外事礼品?”
苏念棠接过盒子一看,确实不行。她沉吟道:“我去印刷厂问问情况。”
可等她赶到县城的印刷厂,师傅也是一脸无奈:“姑娘,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咱们这儿的油墨就这成色。要印出那种鲜亮的金黄色,得用专用油墨,得去市里买才行。”
市里来回要一天时间,油墨还不一定能买到,这显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苏念棠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办法。路过公社中学时,墙上鲜艳的宣传画忽然让她眼前一亮——能不能用套色的法子?先用黄色打底,再用金色描边,效果应该差不了。
一回到大队,她就把这个想法跟王老师说了。王老师眼睛一亮:“这法子可行!咱们用广告粉自己调色,颜色鲜亮,成本还低!”
广告粉是画宣传画用的,色彩饱和度极高,唯一的缺点是遇水容易掉色。不过礼品盒是干包装,倒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说干就干,王老师立刻去学校美术室找来颜料,春草带着几个姑娘当帮手,一群人围着样品盒开始试验。
调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黄色加多了刺眼,加少了又显苍白。反反复复试了十几次,终于调出了那种恰到好处的麦穗金。用毛笔蘸着颜料描在盒子上,等颜料干透再看,金灿灿的麦穗栩栩如生,比原先的样品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成了!成了!”春草高兴得拍手叫好。
王老师却冷静得多,皱着眉道:“颜色是没问题了,可五百个盒子,一个个用毛笔描,得描到什么时候?效率太低了。”
众人刚舒展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大家盯着那盒调好的广告粉,一时没了主意。
“用橡皮章!”苏念棠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刻个麦穗图案的橡皮章,蘸着颜料盖上去,又快又整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老师一拍大腿,立刻找来一块旧胶鞋底,又翻出刻刀。他本就有美术功底,手起刀落,不到一个小时,一枚栩栩如生的麦穗橡皮章就刻好了。蘸上调好的广告粉往废纸上一盖,清晰鲜亮的麦穗图案立刻跃然纸上。
“太好了!”春草抢过橡皮章试了试,虽然偶尔盖得歪了点,可胜在度快,效果也好。
包装的难题迎刃而解,豆腐坊的扩建工程也进展得顺风顺水。第五天,屋顶的瓦片全部铺好,虽说新旧瓦片夹杂,颜色深浅不一,却也整整齐齐,遮风挡雨绰绰有余。第六天,内部隔断和操作台全部搭好,暗沟也挖通了,整个豆腐坊的功能区域划分得清清楚楚。
第七天,新的磨豆机开始安装调试。这是陆劲洲和铁柱连夜赶工组装的,用了不少废旧齿轮,却比原先的机器转更稳,噪音也更小。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遍整个院子,新豆腐坊终于宣告竣工。它算不上气派,甚至有些简陋,可胜在功能齐全,足足比原先大了一倍有余。社员们都聚在门口,看着这座亲手盖起来的坊子,脸上满是自豪。那些深浅不一的瓦片,在夕阳的映照下,竟透出一种别样的质朴美感。
福山爷爷拄着拐杖,围着坊子看了一圈又一圈,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感慨道:“当年咱们盖第一间生产队办公室,也是这般土法上马,自力更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老法子,最管用啊!”
庆功的晚饭就摆在新豆腐坊里,李婶亲手做了一大锅白菜炖豆腐,热气腾腾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社员们或蹲或站,捧着粗瓷大碗,一边扒着饭,一边打量着这座崭新的坊子,心里头的欢喜,就像碗里的豆腐一样,又嫩又暖。
“明天就开始试生产!”李婶放下碗筷,高声宣布,“先做五十斤礼品装,试试水!”
“包装组这边都准备好了!”春草紧跟着说道,“橡皮章刻了五个,人手也都培训好了,保证又快又好!”
陆劲洲和苏念棠并肩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碗,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相视一笑。碗里的白菜炖豆腐冒着热气,豆腐是今天新做的,嫩滑爽口,带着浓浓的豆香。
“累不累?”陆劲洲轻声问。
苏念棠扒了一口饭,眉眼弯弯:“累,可看着这新坊子立起来,再累也值了。”
陆劲洲没说话,只是从自己碗里夹了块最大的豆腐,轻轻放进她的碗里。苏念棠愣了一下,随即夹了一筷子白菜,回敬到他碗中。两人对视一眼,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暖融融的。
远处,暮色四合,村庄上空炊烟袅袅,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掠过屋顶。新豆腐坊静静地伫立在暮色里,像一个初生的婴孩,虽不华丽,却浑身透着蓬勃的希望。
明天,五十斤礼品装豆腐干就要投产。二十天内,要完成五百斤的任务,担子不可谓不重。但红星大队的社员们,早已铆足了劲。
土法上马,自力更生。这是那个年代独有的力量,而此刻,这份力量,正被他们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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