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裹挟着雨丝吹进来,栾芙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酸的鼻子。
下一秒,一件干燥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栾芙没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季靳白不知何时洗完了衣服,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后。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驱散了些许风雨带来的寒意。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瓦片,也敲打着沉默。
隔壁那若有似无的声响早已停了,可留下的痕迹却像黏在皮肤上的湿苔藓,甩不掉。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没头没脑的“你没上楼吧?”
身后闻言,只传来一声短促的“嗯”。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雨声。
“季靳白,”她又叫他,这回扭过头,“你谈过恋爱吗?”
季靳白垂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仰起的侧脸上。
栾芙哭过。小脸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眼尾还红着,鼻尖也红,嘴唇没什么血色,微微抿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还要强撑着的模样。
他没有谈过恋爱。
不仅没谈过,甚至有些……抗拒和异性过近的接触。
在学校里,因为那张脸和那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清冷气质,没少惹来麻烦。
总有女生偷偷看他,往他课桌里塞情书,或者红着脸拦住他,期期艾艾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更有甚者,是那些家境优渥的人。
他曾被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堵在图书馆后巷,对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一张银行卡,笑得暖昧又轻蔑“季靳白,听说你妈病得很重?这钱够你用一阵子了。跟姐姐玩玩,姐姐还能给你更多。”
也曾在打工的酒吧后门,被一个喝得半醉的中年男人拦住,男人肥腻的手掌试图拍他的肩膀,嘴里喷着酒气“小子,长得不错。跟我吧,一个月给你这个数,比你在这儿端盘子强一百倍。”
家境清寒是事实,母亲的病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他。
但他骨子里有种倨傲的自尊和冷静。他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换取什么。
哪怕再艰难,他也相信,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总能挣出一条路来。那些带着明码标价的“好意”,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季靳白习惯了用沉默和冷漠筑起一道墙,将那些或善意或恶意的靠近,都隔绝在外。
栾芙和那些人一样,骄纵,任性,把他当仆人一样使唤,颐指气使,像只趾高气昂的小孔雀,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在自己身上才满意。
可她又不一样。
她又很脆弱。会因为一只鸡啄她而气得跳脚,会因为淋雨烧而哭得稀里哗啦,会因为……隔壁传来的那些声音,而把自己哭成这样。
这种时候,又像只张牙舞爪却又一戳就破的、漂亮又脆弱的猫。
这种矛盾,让他偶尔会觉得……无所适从。
恍惚间,他回过神,眼前是栾芙抬起的手,正对着他轻轻晃动。
她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仰着脸看他,眼睛水润润的,里面映着一点昏黄的灯光,还有他有些怔忪的倒影。
“季靳白,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嗯?”他下意识应了一声。
她说“季靳白,你要和我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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