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就这样被看光了。
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天、话都没说几句的乡下少年,看了个彻彻底底。
都怪季靳白!都怪他家这个破地方!都怪那该死的、说停就停的电闸!
枕头被她又揉又捶,凌乱的长散在肩头。
哭了一会儿,她才吸吸鼻子,慢慢从枕头里抬起头。
羞耻的潮水渐渐退去,露出底下被冲刷得光溜溜的“礁石”。
哭过的眼睛还有些酸胀,心口那股憋闷的羞愤却奇异地开始转变。
像被摇晃后静置的汽水,咕嘟咕嘟的气泡沉下去,另一种更微妙的滋味浮了上来。
好像……也不完全算亏?
在这之前,她虽然打定主意要使唤季靳白,可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人家只是受母亲所托照顾她,但“照顾”的边界太大了。
人家凭什么对她言听计从、当牛做马?
她栾大小姐再骄纵,也不好意思真的把“我是来享福的你就是来伺候我的”这种话挂在嘴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她有了一个绝佳的、理直气壮的、任谁听了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想到这里,栾芙甚至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她又想起刚才在浴室门口,自己捂着他眼睛命令他时,他那副僵硬又听话的样子。
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喉结滚个不停,却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来,他很在意这个“错误”。
很好。
她慢慢躺平,盯着头顶黑黢黢的房梁,开始在脑海里勾勒明天的“场景”。
嗯,早上起来,脚肯定更疼了,走路要一瘸一拐的,让他看清楚。
喝水?当然要他倒。杯子得洗干净,水温要正好。
吃饭?总不能让她单脚蹦去灶台吧?得端到房间里来。
还有这硬邦邦的床板,睡得她浑身疼,得让他想办法弄点软垫子来……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仿佛在这片完全不属于她的土地上,她终于抓住了一根可以攀附、甚至可以反过来操控的藤蔓。
至于被看光的那点事……
栾芙把被子拉高,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
反正……他又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
也许乡下人,根本不在乎这些?或者他根本就没看清?
她努力说服自己,揉了揉还有些烫的脸颊,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管他呢。
现在,她可是“受害者”。
“受害者”有点特权,使唤使唤“责任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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