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第一次去徐竞由班里玩时也同他说过,那时候他和徐竞由还不熟,他想摸书桌下面,却被徐竞由阻挡。
现在重新提起往事,原满感慨:“还是你脑子灵光,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把自己高一的桌子搬走呢?”
“现在搬也不迟。”徐竞由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出人意料地把他的手指送到了桌兜下面。
重迭交握的指尖在冰凉的铁皮桌兜下穿巡,很快,几道深深的刻痕就抵在了原满的指腹。
原满:“!!!”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抬头的度快到差点闪到脖子:“你……你???”
当他每次以为自己已经知晓了所有徐竞由暗恋自己的细节时,总会现他所窥见的不过是这场少年心事的百分之一。
少年蹲下,挤进课桌之间。
两年前,被他亲手刻下的名字还停留在那里,只不过在旁边又多了一道新的刻痕。
【ym】
【xjy】
两个名字之间,居然还刻了一个蠢蠢的桃心符号。
“太幼稚了!”原满又羞又恼,一阵晕眩感袭击了他,“徐竞由,你是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吗,我十五岁时可没你这么幼稚!”
徐竞由也蹲下,他个子高,挤不进课桌下,干脆就停留在桌腿外,歪着头看他。
“我当然幼稚,”徐竞由道,“我比你小一岁,今年小一岁,明年小一岁,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依旧小一岁,我会一直这么幼稚下去,渴求你的关注、需要你的偏爱。”
原满讷讷:“你连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到了呀……”
徐竞由:“为什么想不到?”他反问,“原满,难道你没想过咱们一辈子在一起吗?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车,还有一只小狗。小狗叫满满,是一只拉布拉多,男狗女狗都好,像你一样活泼淘气,而且很聪明,会做二十以内的算数,还听得懂三种语言的指令……”
原满震惊:“它只是一只狗,为什么狗要学外语和算数!哪有你这样的家长!”
“……好,那就不学。”徐竞由表情挣扎了一番,最终妥协,“你也太宠它了,但它至少要学会转圈和握手吧。”
原满却说:“学什么学,我最讨厌学习。满满只要快乐健康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就好,我又不需要它考大学——不对!”
他终于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养狗了,你怎么自作主张,连狗的名字都想好了?”
徐竞由他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他俩高中还没毕业呢,连以后的孩狗叫什么都计划好了。
徐竞由道:“养猫也行。”
“猫也不行,我不喜欢铲屎。”
“那我负责铲屎,你负责和它玩好不好?”
“这是养猫还是养狗的事情吗??”原满差点被他带到沟里去,声音一下子抬高,身子也站了起来——duang的一声巨响,他完全忘记自己现在还钻在课桌下面呢,脑壳重重撞上桌兜,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抱着脑袋蹲在那里,疼得直掉金豆子。
徐竞由赶忙心疼地搂住他,一边给他吹吹,一边道歉。
“对不起,都怪我惹你生气。”
“当然怪你。”原满说,“谁让你说什么十年二十年后的傻话。”
徐竞由没吭声。
原满后知后觉,抬头看向搂着自己的少年,见他眼神落寞孤寂,心里瞬间揪成一团:“哎呀,我没说咱俩不会在一起一辈子!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操心的事情就是明天吃什么,后天的事情我都想不到。你刚才说二十年,我还没活到二十岁呢,我肯定会吓到呀。”
徐竞由低声道:“可是我想到的不止是二十年,我还想到五十年、八十年,想到咱们都变成老爷爷了,老到变成一座墓碑了,我一定要争取比你多活一年……这样,当我阖上眼时,我就能追赶上你的时间,和你一样大了。”
原满怔住了。
一辈子究竟有多长呢?
原满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一辈子肯定不是那些考上大学就分手的学长学姐们那样短暂,也不是叔姨长辈们过不下去就离婚的难堪,更不是教科书里某位诗人一边迎娶新人一边写下的“庭有枇杷树亭亭如盖矣”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