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满:“……”
徐竞由:“……”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又同时心虚转开眼睛。
师傅明明是拉胚,他们怎么有种微妙地被踩中痛脚的感觉?
眼看周围同学都有了初步成果,原满问:“师傅,那怎么办呢?”
师傅想了想:“倒也简单,你俩综合一下就好了。”
他让他们换到旁边的电动转盘前,无需脚踩注意转,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可以全部放在陶土上。
先由徐竞由搭出底座,再让原满捏出瓶身;随着转盘缓缓旋转,原满又不不注意犯了心急的坏毛病,下意识想把土胚往上提。就在此时,师傅突然拍了拍徐竞由的肩膀,提醒他把两只手紧贴在原满的手背上。
四只手骤然重迭,他们还来不及感受心跳轰然加的频率,先感受到了掌心下逐渐成型的泥胚。
“这样不就好了?”师傅对自己的创意格外满意,“原满,当你心神不宁的时候,就让徐竞由帮你稳住节奏;徐竞由,当你想安于现状的时候,就让原满带你前进一步。”
泥胚旋转,无数泥点子飞溅而出,就像是他们脑海中曾经存在过的负面想法,逐一被甩开。
他们没有对视,没有说话,更没有笑,但是原满能感受到,在这一刻他和徐竞由融为了一体。
不知不觉间,一只光滑圆润的素胚在他们手中诞生,那是一个最基础的广口笔筒,开口轻轻往外推成波浪状,宛如少年们时而颠簸、时而起伏的青春期。
这是他们两人合力制作的成果,少了任何一人都不行。
接下来,他们又拿起画笔和颜料,耐心给素胚上色。他们一人守着笔筒一侧,专心绘制。
原满最爱跳脱的颜色,他画了篮球、画了itch游戏机、画了许许多多他爱的小东西,他那一半的笔筒被他打造得像小朋友的生日礼物清单一样,堆满了他生活里的每样乐趣。
他满意的停笔,正要问问徐竞由画了什么,他一抬头,却对上徐竞由凝视的目光。
他被盯得不好意思,小声问他:“你不画画,看我做什么?”
徐竞由回答:“我看你,是因为我在画你。”
“!!!”原满又惊又喜,立刻要看。
可徐竞由却按住转盘,说自己还没画完。
“你坐好。”徐竞由说,“给我当模特。”
原满赶快吸气抬头,双腿并拢,两只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左颊抿出一个小酒窝,笑得有些局促。
他从来不知道,徐竞由居然还会画画,而且还画了自己!
他心如擂鼓,想徐竞由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兄弟情?
徐竞由专注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原满被盯得心跳加,他下意识抠着指缝里的陶泥,担心现在的自己太狼狈,不够好看,不够完美。
一分钟后,他就催促。
“画完了吗?我好累哦。”
“还没有。”
两分钟后。
“画完了吗?我想喝水。”
“再一会儿。”
三分钟后。
“徐竞由,你怎么还没画完?太阳都要下山了!”
“……学长,是椅子上长钉子了吗?”
原满撇撇嘴,心想徐竞由真是个磨蹭的讨厌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原满都坐累了,徐竞由才画完了他的巨作。在原满期待值拉满的目光中,徐竞由缓缓转动转盘,把笔筒的另一端转到了原满面前。
——瓶身上,居然是一只狗。
一只耳朵尖尖、眼睛圆圆、嘴里叼着一封信,可爱得直冒傻气的小狗。
原满大惊:“你怎么画了一只小狗?”
徐竞由道:“因为小狗才会去舔自己的胳臂肘。”
原满气得汪汪大叫:“徐竞由,你才是小狗!!!”
徐竞由一边涮笔一边回答:“嗯?我不是你爸爸吗?”
原满为了报复他,决心要在自己那边也画一只徐竞由,可他画得太满了,实在插不下另一只小狗了。他冥思苦想半天,决定“见缝插针”,画一副眼镜代替。
于是,那代表着原满内心世界的瓶身上,又多了徐竞由。
绘制完成的陶艺作品还需要阴干一个月才能送入烤炉烧制,等到成品出炉,他们那时候早就回学校上课了。不过工坊老板说,他们会把作品打包直接寄到学校,不用担心收货。
同学们逐一把自己的作品放到专门用来阴干的架子上,原满注意到,有同学在作品内部写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