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刚好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着的薄唇。
五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沉稳的痕迹,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添了几分商界人士的疏离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轮廓。
孟姣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却只是礼貌地停顿了一下。
她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当是县城来的干部或是投资商的随行人员,便又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准备继续往前走。
她没注意到,路灯的光晕里,顾言的眼眸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那里面翻涌着震惊狂喜、委屈,还有被忽视的失落,像打翻了的墨汁,在深邃的眼底晕染开来。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认出他的波澜。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地疼。
他等了五年,念了五年,跨越千山万水回到这里,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笑着跟他打招呼,却认不出他了。
是他变化太大了吗?
还是这五年的时光,真的把他从她的记忆里抹去了?
顾言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沙哑的嗯。
声音里带着颤抖,被晚风轻轻吹散。
孟姣没听出异样,只当他是性格内向,便不再多言,提着布包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气,不像村里男人身上的汗味或是烟火气,更像是城里人才会有的味道。
她的脚步没有停顿,渐渐走远,身影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拐角处。
顾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路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土路上。
他望着孟姣消失的方向,眼底的晦暗越来越浓,握着平安扣的手几乎要将那温润的玉石捏碎。
刚才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梨涡还在,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她的眼神,都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可她却不认识他了。
旁边传来司机的声音:“先生,该回招待所了,县里的领导还在等您。”
顾言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转身往汽车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晚风依旧吹着,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叹息。
夜晚安静得能听到虫鸣,却掩盖不住他心底翻涌的巨浪。
他回来了,她就在这里,可他们之间,却隔着这五年的空白时光,隔着她未曾认出他的距离。
第二天,顾言照旧来了蓝湾村。
考察的队伍顺着村路往前走。
村支书热情地介绍着村里的土地、水源,顾言却心不在焉,目光频频往卫生室的方向瞟。
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县领导说。
“听闻蓝湾村的卫生室办得很有特色,不如先去看看?农村医疗是民生根本,也是投资环境的一部分。”
县领导连忙点头:“顾先生考虑得周到!孟大夫可是咱们县的模范乡村医生,医术好,口碑也好!”
一行人折回卫生室时,孟姣正在给一个小孩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