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大火,数不尽的惨叫,还有一双眼睛。
隔着滚滚浓烟,那双眼睛冷血又充满了恶意,竹内春控制不住牙关打颤,既觉得熟悉又生理性感到厌恶。
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竹内春抓紧胸口的衣服,大口呼吸缓解心悸引起的头痛。
他爬起来洗脸,镜子里映出一道疲惫不堪的身影,他扯了个笑,竟比哭还难看。
走出房间,隐隐听到五条悟在说话。
又是工作。
明明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却过得比他这个学生还苦逼。
竹内春没兴趣听下去,正要回屋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伏黑惠失踪了。
等人挂了电话他才走出去,两人目光相撞,五条悟立刻知道他都听见了。
伏黑惠在一周前,完成任务后失联的。五条悟不是故意不告诉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没必要,他没有解释,拿起外套起身:“我回趟学校,你……”
竹内春连忙说:“我也去。”
腿边的指头动了动,五条悟故作轻松地说:“你去做什么,又没有咒术,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岳父交代?”
竹内春僵了刹,他懒得再做多余的纠正,上前两步来到男人面前:“我不会拖后腿的,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五条悟额角一跳,觉得竹内春是真的傻,当着他的面前为了前男友撒娇,也不怕现男友打翻醋缸。
想说点难听的话又怕把人惹恼了,他强压下酸意,冷着脸说:“在家待着,我会把小惠带回来。”
意识到语气太冷硬,又开始反思自己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乱吃醋——前男友又如何,如今他才是竹内春的对象。
他软下态度,安慰道:“别担心。”
伴随大门关闭的声音,竹内春脸色难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
他自言自语道:“我必须得去。”
他直觉这件事或许和一直没出现的那个人有关。
竹内春回屋拿手机定位目的地,距离很远,估算了下,发现自驾更快。
五条悟买了不少车,全堆在地下车库吃灰,有现成的代步工具在,不需要另外租借。
竹内春快速收拾行李,察觉到系统的欲言又止,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况且有他在也不需要别人做什么。”
“那为什么还去?”
竹内春抿紧嘴,浓密的眼睫在脸颊上落下一圈深深的阴影:“有一个目标一直没有出现。”
系统很快明白:“宿傩?”
“嗯,我记得他对惠……有着超乎常理的兴趣。”
系统拿不定主意,动摇道:“五条悟说的没错,你没有咒力,如果真遇上……”
竹内春笑了笑,走廊的冷光打在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有种颓靡感,仿佛一枝枯萎的花。
“那你说,我如今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理解了虎杖悠仁的痛苦。
五条悟对他,亦如他对虎杖的控制——不相信对方有自保的能力,只接受百分百的结果,哪怕是99。9的概率事件也被视作废案搁置一边。
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就永远无法平等,他竹内春永远都会是五条悟的附属品,被人随意放置、索取。
这段感情看似他牵制着对方,实则处处受限。
五条悟太强了,他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让他们狗咬狗-
北方有座连绵的大山,大山深处有一间寺庙名为神女寺。
传闻千年前,有大妖在此疗伤,因村民走漏风声,妖怪离开前屠了半城人泄愤。
死于非命的百姓们化身怨灵作恶人间,闹得民不聊生,闻讯而来阴阳师们联合镇压,最后怨气结成一道符压在寺庙的泥塑下。
不久前,上山祈福的村民发现镇压的符布风化了,伏黑惠接到通知前去重新布置结界,谁也没料到事情处理完,人竟失踪了。
以上是竹内春从乙骨忧太那里打探到的内部消息。
乙骨忧太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电话刚挂,后脚便拜托人去拦。
如此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出城的高速路口,狗卷棘立在车前一动不动,两相对峙,大有一副“你可以走,不过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已经凌晨,道路两边光线昏暗,竹内春疲惫地抹了把脸,降下车窗冲人喊:“行了,你先上车!”
狗卷棘松了口气,脚刚挪开,嗖地,车子竟飞了出去,留给他一脸的尾气。
竹内春看着后方的人影,轻哼一声:“天真。”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得意两秒,耳边响起一道噗嗤声。
他慌忙停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察看情况,果不其然车胎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