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垂下,嗓音变得低软,夹杂着哽咽,“我想见见小雀。”
她真的很会装可怜,方才还嚣张跋扈地挑衅他,此刻轻轻扯了扯他腰间玉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求你了。”她恳求道。
乌力罕见她低头,却半点开心不起来,金色眼瞳布满了阴霾。
姬银雀姬银雀,又是姬银雀!
那个跟在她身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容貌美艳的活尸。
一股陌生的浓烈酸意和怒火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狠狠讥讽她,然后毫不留情拒绝,让她死心。
可目光触及她苍白的脸,和眼眸中氤氲的湿气,到嘴边的拒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好。”
这个字几乎从他牙缝中挤了出来,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自嘲。
他实在是不甘心,也实在是痛恨没出息透顶的自己。
姜嫄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阴郁沉闷的心境消散不少。
她竟雀跃地一蹦而起搂住了他脖颈,双腿灵活地缠上他的腰身,像个树抱熊般抱着他,在他流血的唇瓣舔了一下。
“你可真听话,以后朕封你个妃子当当。”
乌力罕顿时脸色黑如锅底,对她的话恼怒不已。
他这样的身份,岂能屈居侧室?
简直是荒谬!
然而,他看她要身子要滑下去,又稳稳当当托住了她,依旧嘴硬,“等情蛊解除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闻言嗤笑一声,“可惜情蛊永远不会消失,你会死心塌地爱我一辈子。”
牢狱阴冷潮湿,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并无区别,黯淡的烛火幽幽地燃烧起微弱的亮光。
姜嫄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到了一间偏僻的暗牢前。
为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乌力罕特意叮嘱暗牢的门不许关闭,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在监视之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坐着,手脚皆被沉重的铁链锁住。
哪怕是身陷囹圄,姬银雀的容貌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只是肤色是毫无生气的苍白,眼神空洞,宛如精致的人偶。
外面的雪花从大敞的门飘入,落在了姬银雀如墨的长,久久不化。
“小雀。”
姜嫄走向姬银雀,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她走上前,无视冰冷的镣铐,轻轻地抱住了姬银雀。
他的身体冰冷僵硬,但却她仿佛汲取到了一丝力量,满足地喟叹。
她松开手,又从带了的包袱中取出玉梳,开始耐心细致地为姬银雀梳理长,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小雀你好可怜,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了。”她怜惜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低语道:“这世界上你只有我了,而且也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姜嫄从特意准备好的包袱里陆续取出胭脂。
她用指腹蘸取殷红,细细涂抹在姬银雀苍白的唇上,为这张死寂的面容增添了一抹诡异的生机。
她来游戏里这么长时间,没有亲自动手梳妆打扮过,却也看得多了,逐渐会编织不少繁复的髻。
她兴致冲冲地为他编了好几个漂亮的髻,最后纠结再三,选了个最漂亮灵动的灵蛇髻。
一番折腾下来,姜嫄额角冒汗,略有些疲倦。
她向后稍退,便凝神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作品。
他本来是她后宫中样貌最好的一个,没有其他男人那般鬼气森森,怨气冲天,更像是山野间灵动的精魅。
可如今……
她凝视着他这张绝美却毫无生气的面容,轻声问道:
“小雀,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有一天我要是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但至少眼下还没生厌,她仍然想把他打扮的光彩照人,不过翻了几下包袱,才觉她没有带珠花。
如今不比在大昭,她做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姜嫄站起身,准备回去取来。
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小……嫄……”
姬银雀自身后伸出双臂,僵硬却有力地抱住了她。
“小……嫄……别走……”
他笨拙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言语,好似这两个字已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