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死,她就千方百计让他活。
她气愤他独自赴死的行径,恨到想要生生从他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你少自我感动,我会比任何人幸福,用不着在这假惺惺。”
她用布条塞入他淌血的腹部,殷红的血很快浸透了白布,随之流淌的还有他的生机。
她除却方才由于愤怒落了几滴泪,就再也没有情绪波动。
姜嫄低垂着眸看他,“你不是养了一堆蛊虫吗?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活?”
姬银雀已然没办法作答,他身体冷,眼神失去了光彩,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来到了生命尽头。
“小嫄……”
他轻声呢喃。
“你死了,还会像他们那样复活吗?”
她终是放弃了徒劳的止血,沾满鲜血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死一般的安静,安静到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缓缓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小雀,你会醒的……对吗?”
晃动的马车车厢,狭窄得像是埋葬她和他的坟墓。
没有人醒来。
投射在虹膜上的系统光屏,姬银雀的名字变得黯淡。
[已死亡]三个字切切实实告诉她,再也不会有人复活,死亡如期降临。
姜嫄也终是看到了手腕上的疤痕。
在进入游戏前她在手腕划了一刀,希望可以悄无声息死在游戏里的乌托邦。
这道疤痕在进入游戏后就消失了,以至于她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她莫名笃定,现在死去,也会彻底消失在游戏里。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在祈盼的一天。
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宁愿去奔赴死亡。
但现在……
姜嫄低下头,望向手腕的疤痕,多少有点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她平庸的结局,不甘心她凭什么要悄无声息死去。
那个世界的上位者希望清除下等公民,扫除被定义为劣等的基因。
她为什么要乖乖去死,为什么要让他们得逞。
如若真的要死,也该拉着她憎恨的人陪葬!
她心底头一遭燃烧起生机的火苗,恨意的柴火让这簇火苗越烧越旺,几欲烧毁一切。
她不会去死。
姬银雀也不能去死。
“姬银雀,我不允许你解脱。”
姜嫄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青瓷瓶,几乎没有犹豫拧开瓶塞。
通体乌黑的蛊虫缓慢沿着瓶口爬出,似是嗅到了尸体的气息,迫不及待飞到姬银雀的眉心,急促地咬破血肉,钻进颅骨,寄生在姬银雀的体内。
情蛊是否可以使人复活她不知晓。
她要姬银雀半死不活的生,也不要他这样轻松离去。
这可怖的执拗,致使姜嫄毫不在乎,她会不会制造出一个可怖的怪物。
就像裴怀远那个只会吃人血肉的死婴。
不知过了多久。
姬银雀睁开了眼眸。
他及腰墨披散,肤色苍白,眼神无光,眼角溅上的血液干涸,像是一滴滴的血泪。
“小雀,你醒了。”
姜嫄脸上浮现笑意,迫不及待按在他的心口。
……没有心跳。
姬银雀仍然是具尸体。
不过是蛊虫让他变成了活死人。
她神情阴郁,趴在他怀中,恍若不觉自己抱着位死人。
“没关系的……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