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他?会对这样的亲昵再说什么?,她还给自己?解释了一句:“好高,我怕摔下来。”
谢云朔没理她,把人抱到?暖阁后,便传了侍女进来服侍,不过薛嘉宜现在十分?不想叫旁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只让人待在屏风后等候。
等她洗沐好回来时,谢云朔已经不在寝屋。
稍间里,他?端坐案前,换了身燕居常服,重新挽了发、束了冠,大概方才去别?的地方沐浴过了,身上也氤氲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水汽。
闹得这么?晚,睡意早就没了,他?索性处理些事情。
直到?那一道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外,谢云朔才略略抬了抬眼?。
“过来,”他?朝她招手:“把这个?喝掉。”
薛嘉宜本能?地迈开两步,才迟钝地“哦”了一声,视线触及到?桌上那碗黑糊糊的、还冒着热汽的汤药时,脚步一顿。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一眼?,见他?仿佛毫无所觉,她抿了下唇,没再犹豫,上前走到?他?身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谢云朔这时才抬眼?看她,眸光平静:“不担心是毒药吗?”
薛嘉宜愣了一下,却不自觉把药碗捧得更紧:“会是吗?”
谢云朔其实不想给她好脸色,但见她这呆样,没忍住,还是笑了一下。
笑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实在太没脾气?,复又垂下眼?,看向手边的公文。
“不是,”他?的语气?淡淡:“是避子汤。”
薛嘉宜又哦了一声,轻轻放下碗,什么?也没说。
屋内顿时沉默下来,谢云朔顿了顿,捏了一下手心里的松子糖,问她:“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以为她至少会觉得有点儿委屈。
也准备了些解释的话,只要她想听——
只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至少现在,她的身体是并不适宜有孕的。先前的那许多回,因为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提前都做了准备,故而没让她吃这些东西。
薛嘉宜并不知这些曲里拐弯的心思,听他?这般问了,还以为是在试探,忙道:“没有,我愿意的……”
谢云朔的眉心针扎般一皱,追问:“愿意什么??”
他?的发难来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思忖其中的意味,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愿意吃这药的。”
很多事情,她还想不明白,更没有处理好。
既如此,就不要再多对不起一个?人了。她想:一个?新鲜的小生命,不应该被当做累赘、缓冲、又或者不被期待的存在而存在。
想到?这儿,薛嘉宜的眼?神也不由黯了黯。
她努力提起一点力气?,眨了眨眼?道:“哥,我……方才你说……”
她没能?把话说完,因为谢云朔已经彻底搁了手上的东西,抱臂看着她。
“方才?”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反问她:“你说哪个方才,在床笫间的方才吗?”
薛嘉宜的耻度很低,尤其是在床下的时候。
他?明明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她的耳朵还是瞬间红了,然?而她的脑子却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让她愈加难为情,连藏在袖间的手指都有些发麻。
“我……”
她咬着唇,还在酝酿下一句该怎么说出口,面前一直好整以暇的男人,却忽然?站起了身。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倾向她,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叫桌案拦住了退路。
“怎么?不问了?”他?明知故问。
退无可?退,薛嘉宜抖着眼?睫看他?,颤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谢云朔未答,只勾着她的下巴凑了过来,状似索吻,薛嘉宜偏开脸,他?却只轻轻撩走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
“既然?说起,我倒是也有话很想问你。”他?的声音和吐息拂在她面上,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瞒着我?”
他?的姿态仿佛是亲昵的,又仿佛不是。薛嘉宜只觉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剩一道声音在嗡嗡作响——他?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他?说要送她走。
陈年旧事有无人作梗已不可?考,再微小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如今大权在握,何必给自己?留存这样一个?洗不清的污点。
她抬眼?看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难以自控地翕张着。
可?既如此,今晚,他?又怎会放任她,做出这样龌龊又可?笑的事情……
谢云朔低眸注视着她,把她闪烁的瞳光尽收眼?底。
“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为了这样好笑的理由对我下手。”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儿嘲讽:“如果不是捉到?了你的好父亲的话……不对,没准,真是‘我们?’的父亲呢?”
薛嘉宜的唇颤得更厉害,她不住地摇头,回道:“不、不会的……都是他?骗你的。不……你既然?都知道了,一定有办法?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编造的谎言,对不对?”
谢云朔垂下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心底竟油然?而生出一种?仿若报复的快感?。
“为什么?要证明,这一切是假的?”
薛嘉宜还欲后退,却发现,他?的掌根不知何时,已经托在了她的后腰上。
“如果是真的,你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