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以新道:“回皇后娘娘,太子一案与当年二皇子之事颇有渊源,今日请七公主带臣前来,也是为了调查此案。”
提及二皇子,皇后面色微微发白,声音也因身体欠佳而愈发中气不足:“难道两位皇儿……当真都是被人所害?难道凶手是同一人?”
陌以新道:“回皇后娘娘,这一点尚无定论。”
“二皇兄一定是被人所害的。”一旁的五公主忽道,“二皇兄会水,怎么可能在湖中……”
她指尖微颤,长长的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半晌才稳住情绪,恢复那一贯的清冷傲然。她抬眸看向陌以新,语气带着隐隐压抑的锋芒:“陌大人既是来查案,可见到了二皇兄书案上留下的绝笔?”
“回公主,下官见到了。”
“‘也许,总会有那样一天罢。我尽力了。’”五公主喃喃念道,“二皇兄是那样一个百折不挠,心志坚定之人,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他如此无能为力……”
皇后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堂堂大楚皇宫,竟有两位皇子先后遇害,每每思及宫中竟有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本宫便寝食难安。如此疑案,放眼满朝文武,也唯有陌大人能让本宫放心倚仗了。”
“臣不敢,此乃微臣职责所在。”陌以新道。
五公主抬手轻拂眼角,道:“陌大人,本宫记得父皇给你的期限,三日后,本宫要一个答案——杀害二皇兄的真凶,究竟是谁。”
言罢,她转身离去,竟未顾及身后的皇后。仿佛连脚步都是孤冷,唯有长长的宫裙拖曳在地,卷起一地纷落桃花。
几人目视五公主离开,又送走了皇后娘娘。七公主叹息一声,道:“咱们也走吧。”
陌以新却未动身,侧头看向桃林尽头,道:“那里似乎有座亭子?”
楚盈秋瞥了一眼,随口回答:“嗯,是啊,我记得叫‘烂柯亭’。”
“烂柯亭……”陌以新轻声重复一遍,问,“二皇子常在此处弈棋?”
林安心中了然,“烂柯”二字借指围棋,陌以新有此推测也是自然。
果然,楚盈秋点头道:“是的,二皇兄说过,在这桃花林中对弈,别有一番韵味。”
陌以新望着这座半掩在花影中的亭子,思索片刻,抬步走去。
几人虽不明所以,也跟上脚步。
亭中有一方石桌,旁边摆着两盒玛瑙棋子,棋盘却并非寻常,而是一整块温润玉石,嵌入石桌表面,与整个石桌浑然一体。
除此之外亭中别无他物,可见的确是二皇子专为弈棋所用。
陌以新负手而立,神色微凝,喃喃念道:“坐忘尘泥剑,行隐湖月烟。孤舟亭间客,玉笛画中仙。”
楚盈秋狐疑道:“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或许,安儿先前说得不错,玉石上‘三,三’二字,的确可以与这首诗联系起来。”
林安目光一动,恍然道:“是第三句,第三字?——‘亭’?”难怪陌以新方才看到这座亭子,便想过来一看。
“难道你是说这个亭子?”楚盈秋诧异,“怎会这么巧?”
“不是巧合。”陌以新道,“先前我便觉得奇怪,第一张‘愿’字纸团,已经指向了玉舟湖,为何第二张纸团会是重复的信息?
现在我才明白,这首诗中‘玉舟湖泥’几个字,并不是它真正要传达的内容,而是一个提示,提示着这首诗藏匿信息的方式。”
“到底是什么意思?”楚盈秋追问。
林安已经反应过来,解释道:“解开第一张‘愿’字纸团后,再去看这首诗,很容易看出其中隐藏的‘玉舟湖泥’——从第四句首字开始,斜向第一句连起来便是。
其实这是在提示解谜之人,用同样的方式反过来,从第一句首字开始,斜向后连,同样也能连的通。”
楚盈秋心里默念着诗句,喃喃道:“第一句首字,第二句第二字,第三句第三字,第四句第四字,这样连起来……坐、隐、亭、中……”
坐隐和烂柯一样,都是围棋的别称。
几人都已了悟——所以,这座亭子,才是第二首诗真正指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