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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时,天色已黑,几人还在为玉舟湖底的发现而如坠雾中。
萧濯云肃然道:“此物来自五年前,倘若真如我们所猜测那般,其中一定隐藏着极为重要的信息,甚至也许,解开这道谜,便能解开二皇子遇害的真相。”
楚盈秋愈发心急,敲着脑袋道:“只有两个数字……会是什么意思?如何能指向杀害二皇兄的凶手?”
“莫非是某个人的生辰?”林安提出猜想。
楚盈秋眯起眼,喃喃道:“生辰?三月初三?我好像的确认识一个三月初三生辰的人……是谁来着……”
她绞尽脑汁在记忆中搜寻半晌,终于豁然开朗:“对了,是五皇姐!五皇姐的生辰就在三月初三。”
说到此处,她又愣住了,茫然道:“怎会扯到五皇姐身上?她与二皇兄一向情分最深了!”
萧濯云摊手道:“也不一定就是生辰,数字所指实在太广——数量,年龄,时间,日期……咱们这样猜下去,根本都毫无根据。”
林安思忖道:“或许,这两个数字,应当与第二张纸团上那首诗联系起来看?”
“可那首诗,不也是指向玉舟湖的吗?”楚盈秋问。
林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却想不出头绪。
风青此时走过来,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对陌以新道:“大人,方才有人将这封信送到府衙,说大人看了自会知晓。”
楚盈秋倒吸一口冷气,瞠目道:“不会又是一道暗语吧?”
陌以新伸手接过,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纸,展开扫过一眼,道:“是菡萏公主送来的,那八家药铺的清单。”
萧濯云也听陌以新讲了药铺之事,闻言凑上前来,一边打量纸上内容,一边道:“要不要派人逐一核实,再查查这几家铺子的底细?”
陌以新盯着这份清单,凝眉不语,若有所思。
萧濯云也皱了皱眉,恍惚道:“等等,这家药铺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盈秋向他手指之处看去,跟着念道:“半山药堂,老板章豫成——似乎并非景都有名的大药堂。”
“这个老板的名字,我好像也见过……究竟是在哪里?”萧濯云眯着眼,绞尽脑汁搜索记忆,“奇怪,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
陌以新沉默不语,只伸手向怀中,取出了一卷名册。
正是那份很长很长的,二皇子府所有下人的去向登记名册。
林安心念一动,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萧濯云双眼蓦地一亮:“对了,就是在这里!我前几日刚抄过一遍,难怪会有印象!”
陌以新将名册展开,指向其中一行,道:“不错,菡萏公主购买三枝九叶草的‘半山药堂’,正是二皇子府当年一位药膳师在离府所开。”
“章豫成……”林安喃喃念着此人姓名,仍诧异于这样的巧合。
同一个人,同时出现在这两份清单之上。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难道说,是他由春药生疑,发现了菡萏公主与太子之间的私情,从而加以利用?而此人又是二皇子府旧人……那么,动机当真便是为二皇子复仇?
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堂老板,要进宫都难于登天,又如何能在宫禁之中杀害一国太子?
楚盈秋手一挥,干脆道:“何必猜来猜去,既然找到了如此可疑之人,直接抓来查问不就好了?”
陌以新道:“对于章豫成的怀疑,并无实证,毕竟他只是个身在宫外的药堂老板,不可能直接入宫作案。若他真与凶手有所牵扯,我们贸然上门,反而打草惊蛇。”
“那该如何做?”楚盈秋问。
陌以新转向风青:“你去转告风楼,在半山药堂周边布下暗哨,密切观察此人可有异动,及时回报。”
楚盈秋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我明日就不来了,如此也不怕错过什么进展。”
“公主明日有事?”林安问。
萧濯云随口解释道:“明日是二皇子的五周年忌辰,盈秋每年都会去二皇子府上祭拜。”
“二皇子府……”林安微讶,“如今还在?”
楚盈秋深深叹息一声,道:“只是一座空府,二皇兄生前陈设一应如旧,定期有人清扫,也算是留下一处念想,寄托哀思罢了。”
陌以新忽然开口:“明日,我们也一同前去。”
楚盈秋有些犹疑:“这个自然可以,只是……陌大人的查案时限,只剩三日了吧?”
林安解释道:“五年前交托给姜太公钓台的信物,玉舟湖底的暗语,半山药堂的老板,这些都指向二皇子……或许,二皇子才是将两件案子串联起来的关键。”
“这么说,也许在二皇兄府上,能找到一些线索?”楚盈秋恍然大悟,振奋道,“好!明日,咱们一起去。”
……
一个家,倘若无人居住,那么不论装饰多么精致华美,花木多么郁郁葱葱,仍然会让人觉得萧索寂寥。
二皇子府便是如此。
偌大一座府邸,所有布置与二皇子生前无异,仿佛主人仍在这里,却没有丝毫人气。分明是春意盎然的府院,竟让林安感到一丝阴森的寒意。
一行四人走过重重回廊,穿过堂堂院院,除了七公主一路低声介绍的声音,四周都安静得过分。
“这里便是二皇兄的书房。”楚盈秋道,“陈清汉曾说,二皇兄出事前几日,常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我想,这里也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