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动怒了,因为这是事实。”牧师平静挑衅。
格尔郡亲王在昏死前把传位诏令下给了林雾,李道夫失踪后也把自己名下的著作和地产留给了他。
而可恶又可怜的斯克利伯爵,只得到格尔郡南边一个不出名的小小封地,以及此后无须回到首府觐见新王的权利。
这是警告,不允许他生出任何不轨之心。
“如果李道夫此刻仍在兰普伦萨,他就会知道当初收你为教子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你暴怒冷血,阴晴不定,自私自利,好大喜功,不具备任何一条人们所看重的美德。”
牧师话音未落,斯克利的眼神已经变得阴晦,未名的事物冲击着他的颅内神经,令他此刻的精神与心灵处于高度的兴奋状态。
对方的每一句都踩在他的底线上。
他摸出书桌柜底的金铜手。枪,无须瞄准,直接对着那群黑袍牧师开枪。
“你这个坏种——”牧师尖叫一声。
第一发子弹射出后,斯克利的手不受控制的继续按动扳机,像个上了发条的机械木偶死板的重复这个举动。
等面前只剩下几个死死蜷缩的黑块时,他终于收手。
枪被扔到一边,他撑着书桌,摇摇晃晃站着。
“终于闭嘴了……”
他走出暗室,外面的宫仆们像是没听到枪声一般,仍然安安静静候在门外。
斯克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上面溅满了血。
“你,过来。”他随手指了个年轻的宫仆,正是先前和他搭话的那个。
“你看到了吗?”他问对方。
宫仆颤颤点头,他觉察到主人此刻很不对劲。
于是犹豫着开口:“您身上沾了太多石灰……”
石灰……
斯克利闭上眼睛,再度睁开,衣摆处仍是鲜艳的红色。
“你也在玩我?”
宫仆吓得跪倒在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殿下,我没有——”
斯克利觉得这声音异常聒噪,他双手压住宫仆的脖子,借着墙角夹缝一下又一下撞击他的头部,不一会儿手下的东西就变成模糊湿腻的黏状体。
旁边的几位宫人失声尖叫。
他缓缓转头,把死去的躯体举起来,“你们看到了吗?这是石灰还是血。”
“血──”宫仆们连连后退,声音颤抖。
这才对了,他的身上明明是血,哪里来的石灰?
斯克利洗了洗手,离开行宫。
……
今夜的兰普伦萨似乎很热闹。
斯克利想了好久,才记起来,今天是圣周游神的日子。
他望着那些围着圣像欢声高歌的市民,眼球突然胀痛。
“啊!”
人们惊呼,看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一下子拦在花车前,趁人不注意时推倒了神像。
好多了。
神像背后的蜡烛光晃的他眼睛痛。
斯克利停下来,顿住不动。
他发现地上那座神像的碎片在变化,被工匠雕篆的石眼在此刻转动了一分,注视着他。
斯克利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越来越多的市民围拢过来,谴责声此起彼伏,但蹲在地上的那个逆教徒似乎是个聋子,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
宫廷暗室
不久前被枪杀的黑袍们又缓缓动了起来。
整个房间没有一滴血液,倒是铺满了飞灰,暗红色的书桌上洒着些碎石,那些奏折和印章也被盖在石灰里。
黑袍们又恢复了坐在书桌前的姿势。
若是掀下他们尖耸的帽领,会发现黑袍底下,裹住的是一座座灰白色的雕像。
“筹码出错了。”
“投资与风险总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