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渗出来,差点弄脏了她的手。
女人忙不迭松开,下一刻,她却睁大了眼——
“啊——”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瞳孔颤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嗓子说不出话来,只颤抖着嘴皮,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人——
少年咽下了那条项链。
带着尖锐的倒三角图形的银饰项链被生生咽下,脆弱的食道破裂,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不一会就淌湿大片土地。
那是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会生咽下这样的东西。
她亲眼见证这一事实,地上那具身体内部跳动的胸脯也逐渐死寂。
……
【把身体交给我吧。】
……
【你不是早就想摆脱这里的一切了吗?】
……
【是的,那些事都成为过去,甚至可以抛却一切,以全新的身份存在。】
心底的声音在慢慢述说。
“重新开始……”他蜷成一团,死气沉沉的望着地板。
少年并不知道明天的太阳长成什么模样,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太脏,犹若犯下七宗罪的魔鬼撒旦,罪孽累累,难以赎清。
“去哪里呢……”哪里才能毫无芥蒂的接纳他这样一个脏污的灵魂。
【来朝圣的使节里有一个小孩,他在昨天死于白喉,人们还未发现这件事,但当他们知道他的死亡后,就将为他驱灵下葬。】
【他的身体,心灵,精神都与你高度吻合。】
“我要成为他吗?”
【是的,你可以选择成为他。】
【他的一生并不顺遂,不被期盼的出生,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襁褓和热水,而是黑暗与潮湿,他的生母被人毒害,女仆在马厩的草料堆里发现了他,将他带回了宫廷。】
“然后呢……”
【他的生父也并不待见他,从他出生到死亡只见过他三次,女仆将他带到无人的宫殿,把他关在那里,他每天的风景就是一棵死掉的枫树,和一个生锈腐烂的秋千。】
蜷缩的灵魂缓缓亮起来。
【半个月前,在牧师的建议下,他也随着出使的队伍来到这里,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即使在出发前他就得了白喉,病得奄奄一息,但他还是幸福的踏上了旅途。】
“他叫什么名字?”
【林雾,林雾·菲尔德,一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伯爵子嗣。】
林雾郁苍,无风自凉。
他能感受到温凉的风吹拂而过了。
【你自由了。】
离开神国……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愿望。
“可是……它们会找上我的……”
那群诡异的雕像,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将人拖进去的昏暗圣堂,就像是给他的灵魂做了标记,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发现他,找到他,毁灭他。
【不会的,它们不会去找“林雾”,它们找的是“温尔德”。】
【而我现在是温尔德了。】
“你是温尔德了……”
林雾缓缓站起来,血淋淋的项链拿在手里,他紧紧握着,倏尔松开。
喷泉的水一点点冲刷项链上的血迹,最后崭新发亮,银光闪眼。
和新的一样。
【去找他吧。】
他慢慢走向格尔郡使节的下榻地,那里有一个新的开始在等着他。
……
那的确是一个瘦弱的孩子,因为窒息过久,脸部已经泛青。
没有仆从跟随,居住的房间也只是一个狭窄的耳房。
贵族伯爵们总是有许多后代,这个孩子也只是被随意带到神国,扩大基数,提高子嗣留在神国的可能性。
“他很瘦。”瘦的像只死去的麻雀。
但没关系,只要能离开这里,即使他成为一个寿命只有三天的流浪汉,或者下一刻就要被处以死刑的犯人,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