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给她一小袋硬币,用纸笔在册子上登记本月已经清理好的烟囱编号。
“对不起。”塔米莉抱紧袋子。
在她身后,回收工们正在清扫烟囱底部那个大壁炉里的灰尘。
经由她的清扫,壁炉底部一下子盖了小半个手掌厚度的煤灰,工人们不得不拿来大铲子把灰铲进桶里。
塔米莉不敢回头看。
“再见先生。””明天见。“
塔米莉抱紧钱袋往外走。
身后传来几句对话。”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一团。”
“你再仔细看看。”
光着身子,套着绳子,手里绑着个干黑的皮带,像是只狗一样蜷缩在煤灰中间。
“哦,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小孩。”一个工人摸摸鼻子,“还以为他拿着钱跑了呢,原来是被卡在烟囱了。”
“让我想想,他好像是失踪了好几天吧?”
“难怪最近这个烟囱火力不够,原来是被这个家伙堵住了。”
工人们闲聊般的搭话,男孩的尸体被混着煤灰,一起铲进了旁边的桶里。
……
塔米莉跳下河洗澡,即使是夏天,这条河的水也冷的冻人。
但好在没有什么行人走过。
她飞快地搓干净身上的煤灰,又洗了把脸,借着水面照了一下镜子,仍然是灰仆仆的。
塔米莉安慰自己,“没什么,多洗洗就好了。”
她以前脸蛋是很白的,邻居们都夸她是个漂亮的小淑女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
一个老流浪汉眯着眼看她,手里比划着下流的手势。
“滚吧,臭巴达狗!”
塔米莉摸起河底的鹅卵石砸他。
“下贱的小婊子——”他骂骂咧咧啐了她一口,“光天化日之下脱光了衣服给人看,还说不是童。妓。”
“你才下贱,你个老鸡。奸鬼!”
更多碎石头带着怒气砸来,老流浪汉忙捂着头跑走。
塔米莉气得胸口急喘,左右观察了一圈,见没人后飞快地爬上岸,边走边拧衣服。
行人道上留下一串湿淋淋的脚印。
……
*
在接受那份重要的委托后,克珍一刻也不停的回到工厂。
她每天飞快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份额,之后就紧张地用余光时刻注意总监的身影。
幸好她的工位在一根大柱子的后面,算得上是视线死角,她也有了机会赶工那一批卡门丝带。
每一次梳线,理纱,拨动梭子,克珍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一想到这些丝带会到达那位的手里,她的心底就温柔地泛出水来。
这么多年没见,居然已经出落的那么漂亮了啊……
她有些感慨。
每天一下班,她就扒在铁栅栏后望啊望,就算是只看到一小片衣角,她都能高兴地大半夜睡不着觉。
那么漂亮的衣服,宽敞的大房子,房子里还有无数的女仆和守卫……
她很高兴,自己离开后,那个小女孩过的这么的幸福。
没有带走这个孩子是正确的。
克珍每天都在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
一条又一条带着母爱的卡门丝带被织造出来,比一般的丝带更加光滑,更加整实,连边缘处都亲自用手绣满了暗绣和花纹,放到市面上,是抢也抢不到的手工高端货。
克珍几乎是耗费自己半生所学的绣工致力于在这一篮子的丝带上。
为此,她连着半个月都是工厂里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女工,有时候她开工时,工厂的总电闸都还没拉开,她就点着蜡烛一点点绣,绣糊了一双眼睛。
她并不心疼,她心底欢喜极了。
“克珍,今天也来的这么早啊。”
“嗯。”
守门的老婆婆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轻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