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不止离开森林,离开庄园,更是去往它再也见不到她的遥远地方。
“不管是人的时候,还是变成了鸟,总是这么没脑子,也难怪穹顶都能被骗走。”
那声音嗤笑一声,怪鸟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缓缓停止了摆弄鱼鳞。
金黄色的眼睛闪过一缕幽光。
“我是真的很不想承认,我和你是一体的啊……”
一声呕哑的鸟啼,怪鸟猛地把头撞向洞壁,动作之狠,似要自戕。
“别做白用功了,你驱除不了我,谁能驱除自己肉。体里的灵魂呢。”
声音略微无奈,轻叹道:“本来是躲在这养伤的,结果却被最亲近的人背刺了,谁能想到呢。
站起来吧,站起来,让我看看我的伤怎么样了……”
怪鸟想反抗,身体却遂着那道声音的指令,缓缓站起来。
积水的潭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即将愈合的脏器,持续且有力的跳动。
“好了,是时候了。”
那道话音未落,怪鸟就觉得一股困意涌来,它尽力睁着眼睛,但还是无济于事,只能垂着颈瘫倒在地。
许久后,这个深不见底的暗洞终于照进来一缕月光。
羽毛缓缓从身上褪下,裸露出一具胴体。
属于人类男性的背脊线条在光的照射下有些妖冶,似刚似柔,完美的像一具勃丽坦兹时期的冷白雕像。
但随着洁白无瑕的外衣披上,又有了一种奇异的神性,从一塑雕像化作了神主提苏点拨的门徒。
在踏出洞口的那一刻,他停驻,捡起了遗留在地面的羽毛。
*
阿尔米亚摸了摸苏琳娜的头。
幸好,没有发烧,脸只是被热气熏出了一层红。
窗外的雨在黎明到来前终于停下,随着庄园后面养的几只山鸡的啼叫,房间也传来淑女们起床梳洗的声音。
今天就要回城了,马车皆已准备妥当。
“该起来了,我们要回去了。”
“嗯……”苏琳娜懒洋洋回应,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他坐在化妆镜前梳理自己的长发,镜子反映他身后的画面——
少女正在整理回城的行李,动作利落,独具美感。
他想起昨晚的梦,在脑海里措辞了许久,考虑怎么把请愿真诚而准确地道出来。
“我——”
“苏琳娜,你的哥哥来了!”
淑女们突然推开门,欣喜拉起他的手,“快去吧,他来接你回家了!”
“玛娜怎么突然对苏琳娜小姐这么热情啊──”
“你不也是,闭嘴吧。”
“呵,苏琳娜别理她,她只是看上了你的哥哥。”
“温尔德阁下久候了,你们都不要打岔。”
又站出来一位淑女,作出亲切的笑容,挽起他的手臂,“我带你去——哎呀,别挤!”
场面又变得乱糟糟,苏琳娜感到无所适从,视野里到处都搜寻不到阿尔米亚的踪迹。
那些对他疏离冷淡,总是在背后嘲笑他愚钝的淑女们在这一刻好像都变成了他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亲昵地要带他去见他的哥哥,那个奥德菲家族最出名的圣子阁下。
他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尽管他并不乐意。
怎么会呢?
那个大名鼎鼎的兄长阁下,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落因庄园,还要来接他回去?
今年并不是他回家探望的时候啊,他该在神国处理事务。
母亲知道兄长回来了吗……
苏琳娜脑子也乱糟糟的。
他其实心里下意识不敢亲近自己的兄长,这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被族人用天使比喻的人。
“你在外面玩了太久,该回去了。”
年轻俊美的温尔德仍然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胸前和左肩都有金色的神国图形,交叠的荆棘草衔成环,落在长袍的背面,而长长的白羊毛披肩带用金针固定后,从左肩斜着往下,一路垂到脚踝,标志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铂金色的长发披散至肩,金色的立领内衬一丝不苟遮住修长的脖颈,丝毫未曾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