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母亲告诉他,让他带着这个项链走进庄园后的森林里,他就能见着那个东西了。
他会把项链插进它的眼睛里,抱紧它的嘴,不让它啼叫,再把在它身体里跳动的那个事物挖出来带回去就成功了。
母亲会抚摸他的头,温柔夸赞他。
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但是现在,事情止于第一步。
那个东西没有如设想中出现。
“快来吧,快来吧。”他在心底呼唤。
然后,他听到了“嘶嘶”的轻微噪音。
他猛地转头看,一条蛇正冰冷地凝视他,缓缓爬上后面的树枝。
不对,他分明还听到点什么声音的。
但没有,森林里只有他,只有树,和面前这条蛇。
苏琳娜抿紧嘴唇,他觉得脚边的溪水在某一刻变得阴冷至极。
不该跑进来的……
他生出一丝悔意。
他想回到阿尔米亚的身边,抱紧她,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闻她温和的气息。
她的发间有神似年轻时的母亲身上的味道,令他心安。
但他怎么就甩开她的手,跑进这个可怕的森林了呢?
苏琳娜颤抖地想。
好像是因为比起恐惧黑暗的森林,他更害怕被她看到他即将要做出的行径。
即使再笨,他也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和杀死怪物的人玩耍。
……
*
阿尔米亚垂眸望着那熟悉的羽毛,纤细怪异的手臂环绕住自己的腰,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折断。
兔子终究还是把猎人引诱入了猎物的圈套。
覆盖羽毛的手臂成了钩,把她当鱼一样钓起来。
只是这个钩子不是铁做的,也没有扎穿她的嘴唇,而是搂着她的腰往上带,迫使她与它贴近又贴近。
上一次她就知道,穹顶对这个怪物不起作用,不知道是因为它太强,还是因为它其实算不上灾厄。
如果不是灾厄,世界上又怎么能诞出这般怪异的鸟来。
它像只蝙蝠一样倒吊在树冠里,头顶纤长的翎羽折射出银白的光辉,细瘦的脖颈与她的脖颈交错,鸟呼息又轻又缓。
阿尔米亚能感受到脸旁是它柔软的胸羽,正随着心脏的颤跳起伏。
它好像在收缩翅膀,想要像昨夜一样作出一个羽茧,把她牢牢裹住。
纤细脆弱的手指一根根抚过白羽透明的羽管,她轻轻按到了一块鸟骨的凹陷处,奇特熟悉的线骨走势告诉她,这是它的锁骨。
手指又往下走。
做这些动作时,她没有放轻力,她知道这鸟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但是仍放任她一寸又一寸的靠近自己的命脉。
像是纵容。
阿尔米亚有些晃神,但下一刻,她就摸到了那滚烫的心脏。
昨夜被她刺伤的心脏没有合拢,长长的一条裂缝本要往外崩血,却被。干涸的血迹堵住,浸湿,泅出又黑又暗的深红。
她的手指继续往里探了几厘米,掀开那包裹着跳动事物的血红瓣膜。
怪鸟纤美的长达几米的尾羽微微上扬,似是感受到了疼痛,羽毛扫了扫周边茂密的树叶,缓慢地收缩起来,动作之轻柔,如同人类的呼吸。
心脏内部的温度变得很热。
黏湿的液体从指尖一路淌到小臂,她偏头,伸出舌头,一点点把淌到手臂侧面的血液舔掉,同时目光凝视着那总是垂着的鸟头。
它在想什么呢?她可是又要准备刺穿它的心脏了。
阿尔米亚舔了舔嘴皮,目光幽深。
血的甜腥味令她生出一种暴戾的欲望。
把这只鸟杀死吧。
取出它漂亮的金色眼睛,就当是给自己临别前的饯礼。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怪鸟猛地收起翅膀,仰颈观察。
它把她换了个姿势抱起来,以便空出一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