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贝莎在心底轻嗤一声,目光触及到那张脸蛋时,眼睛微眨。
……真是讨厌的一张脸,怎么就没在战场上毁容呢。
“坐吧。”她轻抿了一口茶。
为了避嫌,画师们都站的远远的,这样也好,不会画出她脸上近来作息不规律出现的一两个不完美之处,这些人都是母族特意找来的最高级的一批画师,收了好处,会最大程度描绘她的美貌。
泰贝莎庆幸自己没有吊死在风车里郡那个赫曼王子身上,现在那里就是个旋涡,谁进入谁受难。
“真是遗憾,早知道克伦府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我当时就该带着你一起回来的。”泰贝莎微笑,话里说遗憾,脸上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
阿尔米亚并不在意,她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抿唇一笑:“没什么的,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是啊,父亲也怜惜你呢。”泰贝莎意有所指,郊区那处房产就是最好的证明。
吝啬如斯特格大公,从未赏赐给自己的女儿们什么东西,破了天的就是几串首饰链子。
前几天她伏在父亲膝上撒娇,旁交侧击打听自己的婚姻安排时,他还专门谈到这个私生女,让自己好好带她玩一玩。
有什么好玩的,要是她经历了那些事情,现在肯定躲在房间里,害怕得大门都不敢出,结果这人倒好,一点阴影都没留下,没几天就接下自己的邀请函,大摇大摆来上门拜访了。
泰贝莎也不想在这紧要的关头违背斯特格大公的话,免得对自己的婚姻安排有什么影响。
如果自己对她表现的友好亲近些……
泰贝莎漫不经心的想,她是不是该找两三个报纸商准备撰稿了。
她心仪的几家贵族门第,好像也挺看重这些名声。
“三天后上流贵族的淑女们会骑马去郊区散散心,你想和我们一起吗,回到拉尔曼郡好久没有摸过马鞍了,再不去转一转,估计在风车里郡学的那点东西都要忘个干净了。”
“好啊。”阿尔米亚应下。
她来到这的目的本来就是和这群淑女结识。
不管心底想法如何,两人面上都是挂着友善温和的表情,常人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两人是有过恩怨的关系。
“这几天有画师上门吗?”泰贝莎问。
阿尔米亚蹙眉,望了一眼正在对面作画的画师队伍。
“看来是没有。”泰贝莎微微抬头,招手,吩咐女仆:“再叫来一班画师,让他们为我妹妹作肖像画。”
转头对阿尔米亚道:“最近很多姐妹要准备联姻了,各大贵族家族都在交换子女的画像呢,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派画师去你那里。”
哪是没来得及,是根本没有资格。
“那就,多谢姐姐了。”阿尔米亚尽量自然地念出这个称呼。
“就坐那吧,那里光线不错。”泰贝莎随手给她挑了个背光处,温声道:“我会让画师给你画出最美的画像,精致到一丝毛孔都看不见的。”
她凝视着她的眼睛,“毕竟妹妹这么漂亮……”
面对泰贝莎的赞美,阿尔米亚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率先移开视线,坐到那处椅子上,“谢谢。”
“要喝点茶吗,或者来一些点心,我这里有刚做好的冬糕。”
前半句话时,阿尔米亚刚想拒绝,后半句的关键词一出来,她犹豫了两秒。
泰贝莎微微一笑,吩咐女仆去把点心端来。
没过多久,一盘精致软糯的糕点就端到了阿尔米亚面前。
啊,如果对方下了毒,她是吃呢,还是吃呢。
但是再不吃冬糕就会融化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糕点牺牲在自己面前,而不是死在自己的嘴里。
阿尔米亚拈起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画师也用画笔飞速勾勒出这个瞬间,少女拈花一笑的神情。
这天,阿尔米亚在泰贝莎的府邸坐了一下午,幸好有源源不断的糕点陪伴,不然简直是活受罪。
这群古怪的贵族,明明有最新的留影机,非要照着古老礼仪交换画像,让人在画师前面一坐坐几个小时,脖子疼脸也僵。
走出府邸,阿尔米亚揉了揉脸。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画像成果,只有画师对着那副画作失神。
泰贝莎冷笑一声,轻轻把颜料倾倒在画布上。
“啊——”画师惊叫一声,心痛地捧着毁坏的画作。
“换一副。”她冷冷地下达命令。
“可是……”
“没有可是。”她转身坐回椅子上,“现在,立刻,重画,让我给你们描述,也不需要真人在场了。”
“……好的。”画师们只好嗫嚅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