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曼殿下在练兵。”
骑士道,身后的教塔恰好传来傍晚的钟铃,这个时间点也是克伦府大多数中学校下课的时间,不出十分钟,街道一下子涌入了大量的年轻的面孔。
“小姐,今天的马术课结束了,请允许我护送您回到宫殿。”
阿尔米亚循着那个练兵场的方向看了一眼,轻笑,“骑士阁下,您知道下节马术课该怎么让淑女们配合你吗?”
她转身上马,趁着学生还没聚到她面前,道路宽敞安静的时候,挥了下马鞭。
高加马仰了仰脖子,轻快地踏着马蹄子往回走。
骑士只好挥鞭赶上那道灰裙少女的背影。
灰色的裙摆被余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一直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拽着缰绳往后仰了仰,随着马儿踏蹄的动作慵懒身姿,像是一只玩累了想要回家小憩的猫。
“有什么办法?”他追问。
“那就是——”缰绳往后一压,马儿前蹄悬空,低低鸣叫一声,同时也停驻前行的步伐。
她转过身来,面纱未覆盖的姣好红唇轻轻张合:
“告诉她们,马术课上说不定能见到赫曼王子。”
骑士不解,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也没悟出这里的因果逻辑。
在他思考时,前方的少女已经挥鞭加快了速度,高加马温顺,但爆发力在烈种马匹里也能位列前茅。
他大喊,“小姐!请慢一点——”
风沙传来的只有长裙猎猎作响的声音,骑士只能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一顶灰色宴礼帽。
……
*
阿尔米亚回到寝殿,觉得静谧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看了一眼挂钟,的确是下午,不是深夜,也不是清晨。
女仆走动时刻意放轻但又会在地毯上踩出的沙沙脚步声,淑女们毫不压低的交谈八卦声,以及踩着高跟鞋踢鸡毛毽子,丢保龄球,祈祷神主保佑等等一切的杂声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睡了,那就当她们都死了吧。
只要不打扰到她吃饭。
阿尔米亚弯腰,把放在餐食架子上的食盒端出来,沉甸甸的重量,令她有些欣喜。
这几天都是大小宴会,她都没法避着人在糕点区大快朵颐,已经快要失去活着的动力了。
阿尔米亚坐在桌前,照例祷告。
神主啊,今晚想吃一份萨芭雍甜点,多加鸡蛋,多加甜酒,还有大量奶油的萨芭雍甜点。
还想来一份玛德莲饼干,和两只糖浆松糕布丁,最好再给配一小杯白果酒。
……
您虔诚的阿丽亚在向您祷告,如果没有的话,她会很伤心的。
阿尔米亚一边在心底默念,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银色餐盖——
一只头骨掀开的蜥蜴,几只被剥皮的老鼠,和蠕动的黑色蛆虫。
正趴在衣柜上休眠的铜皮蜥蜴背后发毛,眼珠子转了转,跳到窗帘的顶部,迅速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神主啊,您今晚失去了一位最虔诚不过的信众了……”
阿尔米亚转身,小指勾着头骨被掀开的蜥蜴的尾巴,慢悠悠往那群贵族淑女的房间走去。
她们正穿着真丝柔软的修身睡裙,随意坐在套间里的软皮沙发上聊天。
淑女琼正在念拉尔曼郡寄来的信,刚好念到泰贝莎家族寄来的信,一大叠包装完美的信封锃新精致,火漆在铃兰壁灯下泛着光。
原来是在念信啊,难怪这么安静。
阿尔米亚左手撑头,靠着一扇室内雕饰性的窗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窗台的玻璃砖,小指勾着那条死蜥蜴。
琼正好念到一封情书,是泰贝莎收到的第十三封了。
“姐姐,这位可是内阁大臣的长子呢,风流倜傥的怀尔男爵……”
“您离开我后,群星也不再闪耀,我在喧闹的人群里仿佛置身荒漠——”
“所有的花香都随着您飘离,蝴蝶与风失去了方向——”
淑女们打趣着替她念出后面的诗。
“没想到这位爵爷在信件里这么直白,外界都传闻他是个高冷矜傲的男人……”
“姐姐,您要答应他吗?听说他的父亲退下后,他马上能接过内阁的位置呢!”
泰贝莎正端着一杯莓果布丁,她轻轻咬着勺子,往后一躺,躲过姐妹打闹般的推攘。
“不答应。”
周围起哄笑起来。
“风流俊朗,有钱有势,姐姐还想要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