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多琳说到一半就把音量降下来,拽着她的衣领恶声恶气,“快回去,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阿尔米亚随意地把衣领扯回来,“您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多琳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进来!”
阿尔米亚眉眼弯弯。
一进门就看到铺在床上的几十张歌谱,是最廉价且常见的都市广告小报附赠的草稿纸,纸质粗糙,一些囊中羞涩的算书家和发明家喜欢买这种报纸。
摸一下就会窣窣掉落粉末,还有未彻底打化的草梗,但是纸上的字迹清秀,整洁,每一个繁杂的音符都画得漂亮,完全不囿于纸张本身,能看出主人的耐心手巧。
注意到阿尔米亚的视线,多琳迅速扑到床上,把所有的草稿纸都收了起来,飞速塞进床头柜里。
“看什么看!”
“我又不是没见过。”阿尔米亚耸肩。
多琳知道她说的是在“新世界”那次,她画着歌谱的线圈本被碰落,纸张洒了一地。
“呵。”她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阿尔米亚却蹲在床头柜前,把她硬塞进去的纸一张张轻柔拿出,理平整了再放进去。
“这么顺滑整洁的音符可不能被粗暴对待。”
“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我可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令人好奇的东西了。”多琳抱臂冷酷道。
“你本身就是个令我好奇的人啊。”
长长的睫毛一翘,露出一双深情真诚的眼睛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琳看到那张她投胎几百次可能都不会拥有的漂亮脸蛋,心底一噎。
“整天躲在房间不好,新世界那的影像再仿真也只是假的——”阿尔米亚故意勾起话头。
“那不成你还要带我去见真人。”多琳冷讽,“多少人排着队想见首席呢,剧院的票都预约到明年了,能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吗。”
“你昨天才说我不是一般人的呢。”阿尔米亚眨眼。
“我——”多琳微恼,把头撇向一边。
“今晚你有事情吗?”阿尔米亚问。
“有,忙得很!我还要接待好多客人呢!”多琳一边冷声道,一边往身上套松垂的灰格子长裙。
“那种要打人的客人?”
多琳顿了顿,“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了。”阿尔米亚拉她往外走,“因为今天的多琳是属于我的。”
“放开。”多琳挣脱了几下,发现阿尔米亚的力气大得惊人。
“你是吃铁坨子长大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可是吃狼牙棒长大的呢。”阿尔米亚眉头一挑,“看,就是你们酒馆放在门闩后的那种。”
“无趣。”
下午酒馆没人,老妈妈也不管她们这些女孩子白天去哪,只不过到了时间是要安安分分回来接客的。
“我可说好了,天黑之前我要回来。”
“唔,到时候看吧。”阿尔米亚含糊道。
“到时候看?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阿尔米亚哪知道剧院会唱到几点,她只好打哈哈道,“不就是天黑之前嘛……”
“哼。”
路过那栋白教堂的时候,行人突然多了起来。
阿尔米亚只能一边捂好自己的帽子,一边紧紧抓住多琳,生怕她跑了。
“轻点,我不跑。”多琳的声音传来,挤在嘈杂的人声中有些好听,像只清脆的黄莺。
阿尔米亚顿了顿。
她想起自己的嗓音被说是死掉的夜莺。
幸好她志不在此,不然此刻怕是要伤心了。
阿尔米亚难得实事求是的评价自己的歌声嗓音。
“好吧,我轻一点。”
“这不就对了。”多琳把手缩回去,揉了揉手腕。
“这是做什么?教堂做弥撒?”
“不是,是新来了的表演团,每天这个点有演出。”多琳撇撇嘴,“也就白教堂区的人喜欢这类东西了。”
“来了来了!”人群在呼唤。
阿尔米亚的耳膜突然被吵得震动,她扯着多琳的衣角逆着人群走。
“你不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