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
本只想化解对面人焦虑的沈蒲蘅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回答。她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笑:“我外公给我取的。”
菖蒲:坚韧顽强。
杜蘅:高洁清雅。
这是外公给她取名时的期许。
希望她既有菖蒲的坚韧,纵遇风雨也能稳稳立住。又有杜蘅的清雅,无论世事如何,始终守着心底那份纯净。
沈蒲蘅话落,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后,开口。
“曹薇,我叫曹薇。”
“曹薇。”
沈蒲蘅在心底默念了下这个名字,然后笑笑回。“也很好听。”
曹薇、薇草。
生在山野间,无论何种环境都能扎根生长,平凡却又有着逆向而生的韧性。
各自介绍完名字,又是一阵沉默。沈蒲蘅切好脉,又检查了下各处伤口,就在她要检查头部时,被叫住:“沈医生。”
沈蒲蘅回头:“嗯?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能麻烦给我找点吃的吗?”
沈蒲蘅这才想起,昨天到现在,都没给人一口吃的。“这山里没什么吃的,只有几桶泡面,你不介意吧?”
出发前一行人本准备了不少食物,可义诊刚开始没多久,就全部分给村里的孩子了。
“可以的。”
得到答案,沈蒲蘅转身往房间走。刚走没两步,豆大的雨点突然砸在脸上,她抬头一看,头顶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得吓人。她加快脚步,刚走到房间外,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屋顶上,惊醒了刚睡下没多久的师姐。
“怎么下雨了?”
沈蒲蘅也拧了拧眉。
“雨这么大,吴师兄能上山吗?”
事实证明,并不能。都到中午了,沈蒲蘅都没能等来车也没能等来人。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了信号。
“什么鬼,我们是被困在这了吗?”
房间角落里,方芫踮着脚登高爬低找信号,沈蒲蘅则找来了随行翻译岩猜。岩猜安慰她们:“村长家的座机还能用,我刚去过了。雨太大引发了滑坡,吴医生和车都被困在山下,齐医生他们为了安全,也在沿途找了个村子暂住,我已经把咱们这边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听到这话,沈蒲蘅稍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依旧没信号的手机,对岩猜说:“岩猜,你能带我去村长家吗?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
岩猜却摇了摇头:“村长家在山最上面,现在路又滑又难走,万一摔着就麻烦了。沈医生要是不介意,把号码告诉我,我替你跑一趟吧。”
外面雨声太大,岩猜后半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沈蒲蘅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和天色,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撕下一张纸写下陈青野的号码递给岩猜。
岩猜接过一看,了然于心。
“放心吧,沈医生,交给我。”
说完,岩猜穿着雨衣又迈进了大雨。被大雨吵得睡不着的人则提出要去看看伤患。沈蒲蘅正要跟着,被方芫拦住。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弄点吃的吧。这里也就剩下你会做饭了,让刘师兄下厨,我怕山还没下,就先被他毒死在这。”
沈蒲蘅被逗笑,点头应下。
留下的刘师兄虽不擅长做饭,烧柴起锅却是把好手。火灶里的火燃起来后,刘师兄一边控火一边跟沈蒲蘅讲起自己在东北老家烧大炕的日子,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让沈蒲蘅听得入迷,更时不时被逗得发笑。
就在沈蒲蘅笑得开怀时,方芫突然匆匆走进来。沈蒲蘅刚收敛笑意,就被方芫捂住了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仅让她愣住,让举着火钳子的刘师兄也停下了动作。
“嘘,小声点。”方芫压低声音,“我接下来的话,你们听了忍住千万别出声。”
沈蒲蘅没法说话,只能一个劲眨眼表示明白,刘师兄也跟着点头。直到方芫松开手,她才急切低声问:“师姐,怎么了?”
“昏迷的那个……不是因为脑子出了问题。是被下了药。”
简单两语,听得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幸好有提前提醒,才没让他们惊呼出声。
沈蒲蘅心头发慌,声音都有些发颤:“师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切脉的时候,看到他后脖有个小点。我仔细看了,是针头留下的。”
此话一出,本还坐着的师兄倏然起身。前两天亲眼所见的家庭伦理残剧还尤在眼前:“是不是吸毒的?”
这话很快得到否认:“那位置自己可扎不到。”
三人陷入沉思,厨房里一片寂静。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沈医生,我想问问,车什么时候能到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齐齐扭头看去,只见瘦小身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可不知为何,那张原本显得柔柔弱弱的脸,此刻却让人心底莫名发毛。
沈蒲蘅最先反应过来,努力维持着平静:“雨太大了,车一时半会进不来,不过应该快了,你不用急。”
“没事,我不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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