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野,你他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最好死了,否则,我亲手弄死她。”
啪——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屋里紧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两个脸色难看的男人同时转头,原本冰冷的目光,在看清门口的人时骤然变了。一个满是诧异,一个则瞬间软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
陈青野没有片刻犹豫,拔腿就向沈蒲蘅走来,走到近前又伸手想牵她,可沈蒲蘅却侧身躲开,擦着他的胳膊,径直走进屋里。
踏着虚浮的脚步,沈蒲蘅走到半坐在屋子里赤着上身,纱布下的伤口还渗着血的人面前。
“你是陈延?”
虽是问句,语气里却带着三分笃定。这句话不仅让坐着的陈延愣住,还让被晾在门边的陈青野脸色一僵。
大门没关,风雨声清晰,沈蒲蘅的声音更是清晰。
“薇薇说,她干爹想杀了你。除了想杀你,她干爹还想伤害我。为了我们,她要去炸死她干爹……所以,她干爹到底是谁,又在哪里?”
轻声细语的几句话,让陈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走近的陈青野,听到话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再顾不得身上的伤,陈延猛地起身,忽视了立在他眼前还等着他回答的沈蒲蘅,直视陈青野。
“给我卫星电话。”
陈青野点头,转身前他缓了脸色,叮嘱沈蒲蘅:“在这等我。”
沈蒲蘅:“我哪都不会去的。”
她会等他回来,等他的答案还有解释。
陈青野走后,陈延在屋里焦躁地踱步,坐立难安。沈蒲蘅虽然头晕,意识却异常清醒,她看着陈延的背影,轻声开口:“薇薇说,你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知道你会拦着她,不想你死,所以才把你骗到这,推了你。她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你出事……薇薇她,不是坏人。”
刚在门外,沈蒲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闹了这么一出,也许所有人,包括带着伤还坚持出去找人的陈延,也许都觉得那个瘦小的少女是个坏人。
可她知道,她不是。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妹妹,她都是一个从没得到爱的可怜孩子。
陈延的脚步顿住,僵硬地转过身。这是他第一次正视沈蒲蘅,看着她苍白却七分熟悉的脸,沉默了几秒后,才幽幽开口:“我知道。”
这句话后,屋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沈蒲蘅站得久了,腿有些发软,她走到椅子前坐下,又问:“你不能说,薇薇的干爹是谁,对吗?”
陈延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是不能,而是我也不确定。”
他只希望,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沈蒲蘅:“薇薇说,她干爹被逼到了山里,还杀了警察。”
陈延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也变得锐利。就在这时,陈青野顶着一身水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
陈延接过电话,给陈青野递了个眼神。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刻又恢复了默契,眼神交汇间,藏着同样的凝重。
陈延捏着电话没动,陈青野则走到沈蒲蘅面前,半蹲下身子,语气放得更柔:“先回房间好不好?
沈蒲蘅看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也明白自己该避开。她撑着椅子扶手想起身,可还没用力,陈青野就已经转过身,将宽厚的背对着她。
“我背你。”
宽厚的肩背、熟悉的姿势。
沈蒲蘅想起那年,他把她从医院带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很瘦,背脊上的骨头硌得她生疼。而现在,他的背宽了许多,一看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俯下身,沈蒲蘅轻轻趴在他背上。当初背她都不愿碰她的手,如今却牢牢托着她的腿弯。稳稳走出门,陈青野弯腰拿起门边的伞,递到她手里:“拿着。”
一把伞,两个人。
黑靴踏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晕开一圈圈涟漪。沈蒲蘅撑着伞,替他挡住头顶的风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们遇到的那天……你其实是想杀人,对吗?”
踏着水的脚步一顿,很快又大步迈开。
风雨间,一声沉重的“嗯”传入沈蒲蘅耳中。
沈蒲蘅攥紧了手中的雨伞,抿紧了唇。
她早该想到的,那一天他身上只有青紫,并没有明显的外伤。而她给他洗衣服时,衣服上的血却那么显眼。
所以……
他那天不是听到她的呼救声来的。
他那天拼了命与人撕打也不是为了救她。
他那天一身的伤也不是因为她。
反之,如果不是她拉走了他,他已经成了杀人犯,或者被人杀了……
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