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一条平缓的河流,不疾不徐地向前流淌。那些惊涛骇浪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像上辈子。
周五晚上,我们去看了一场话剧。
小剧场,观众不到百人。
故事讲的是两个在战乱中失散的爱人,用了半生时间寻找彼此,最后在异国的街头擦肩而过,谁也没认出谁。
散场时,杨雯雯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她摇头,挽住我的手臂,“就是觉得。。。。。。能在一起,真好。”
我们沿着深夜的街道慢慢走。
三月的风已经不再刺骨,带着湿润的、隐约的花香。
路边的玉兰开了,大朵大朵的白,在路灯下像一盏盏柔软的灯。
“赵晨,”她忽然说,“我们回家吧。”
语气里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我侧头看她,她的脸在夜色中看不太清,但眼睛很亮。
“好。”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她没开大灯,只开了玄关一盏小小的壁灯。昏黄的光晕把客厅切割成明暗两半,我们在交界处站着,谁也没动。
“要喝水吗?”我问。
“不渴。”
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张力,像暴雨前的寂静,像潮汐涨到最高点那一刻的静止。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
她向前走了一步,走进光亮里。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有些松,露出锁骨清晰的线条。
“今天。。。。。。”她开口,又停住。
“嗯?”
“今天在办公室,听到两个年轻老师在聊天。”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周末要和男朋友去温泉酒店,说那里有私汤,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看星星。”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玻璃窗上倒映出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重叠又分开。
“你想去吗?”我问,“我们可以去。”
“不是想去。”她转过身,面对我,“是在听到她们聊天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样了。”
“哪样?”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有种直接得近乎坦率的东西,让我喉咙紧。
“赵晨,”她说,“我想你了。”
不是“我想你”,是“我想你了”。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我伸手抚上她的脸。皮肤温热,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器。
“我也想你。”我说,“每天都想。”
“不是那种想。”她抓住我的手,贴在脸颊上,“是。。。。。。身体上的想。想你的温度,你的触感,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我们已经。。。。。。三个月了。”
是的,三个月。
从流言最盛的那段日子开始,我们像两只受惊的动物,紧紧依偎取暖,却不敢有更多动作。
每一次拥抱都小心翼翼,每一次亲吻都带着歉意。
身体在压力下关闭了欲望的通道,只剩下纯粹的情感支撑。
现在,压力散去,春天来了,身体也苏醒了。
“对不起,”我低声说,“我太迟钝了,没注意到你。。。。。。”
“不是你的错。”她踮脚,吻了吻我的下巴,“是我自己。。。。。。需要时间。但现在,时间到了。”
她拉着我的手,走进卧室。没开灯,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白的带子。
我们在床边站着,面对面。
她解开针织衫的扣子,一颗,两颗,动作很慢,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
衣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浅色的内衣。
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好看吗?”她轻声问。
“好看。”我的声音有点哑,“一直好看。”
她笑了,伸手解我的衬衫扣子。指尖偶尔碰到我的皮肤,带着细微的电流。当衬衫也落地时,她把手贴在我胸口,感受心跳。
“跳得好快。”她说。
“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