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江州的秋天真正来了。
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大片大片地变黄,风一吹,就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校园里的桂花开了第二茬,香气比九月份淡了些,但更悠长,走在路上,冷不丁就能闻到一阵甜香。
哲学系的课程比我想象中繁重。
除了《中国哲学史》《西方哲学导论》这些专业课外,还有全校必修的英语、体育和思想政治课。
每周三晚上有哲学读书会,周五下午有论文写作指导。
我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要和杨雯雯视频通话。
通常是九点左右,她备完课,我写完作业。手机屏幕亮起,她穿着家居服,头松松挽着,背景是她家客厅那盏暖黄的落地灯。
“今天怎么样?”她总是先问这句。
“还行。《存在与时间》看得头大。”我把书举到摄像头前,“海德格尔这都写的什么……”
她笑了“我大学时也看不懂。建议你先看导读,再看原着。”
“嗯。”我把书放下,看着她,“你呢?今天累不累?”
“还好,就是有个学生上课睡觉,我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迷迷糊糊地说‘老师我梦见你了’,全班哄堂大笑。”她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小孩……”
“我那时候也梦见你了。”我小声说。
她脸一红“又胡说。”
“真的。”我认真地说,“梦见你在我家厨房做饭,系着围裙,哼着歌。”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你喜欢吃什么?下次给你做。”
我们就这样聊着,从今天吃了什么,到看了什么书,到路轩又干了什么蠢事——那家伙最近在追外语系一个女生,天天抱着本《恋爱心理学》研究,结果把书拿反了都不知道。
视频通常持续半小时到一小时。有时候只是安静地各自做事——她批作业,我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就相视一笑。
周末是我们最期待的时候。
周五下午下课后,我会直接坐车去她学校门口等她。
她通常五点下班,我会提前十分钟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就是我们高考那天她等我的地方。
十月第三个周五,我照例在槐树下等。
秋风已经有些凉了,我裹紧外套,看着教学楼里陆续走出的学生和老师。
五点零五分,她出来了,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深色长裤,手里拎着公文包。
看见我,她加快了脚步。
“等很久了?”她走到我面前,眼睛亮亮的。
“刚到。”我接过她的包,“重不重?”
“还好,就是作业本。”她说,“今天月考,改了一下午卷子,头晕。”
“那回家休息。”我牵起她的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还会做什么?”她笑,“除了煮泡面。”
“我进步了!”我抗议,“现在会炒青菜,会蒸蛋,还会做西红柿鸡蛋面。”
“真的?”她眼睛一亮,“那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遵命。”
我们牵手往她家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铺满梧桐叶的人行道上交错。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时,我拉着她进去。
“干嘛?”她问。
“给你买点甜的,改卷子辛苦了。”我在柜台前看了看,指着一款栗子蛋糕,“这个,再来两杯热可可。”
“太甜了……”她小声说,但嘴角上扬。
“偶尔一次。”我把蛋糕递给她,“奖励我们杨老师辛勤工作。”
她笑了,接过蛋糕时手指碰到我的,温热的。
到家后,我让她在沙休息,自己系上围裙进厨房。
她家的厨房我已经很熟悉了油盐酱醋放在哪里,锅碗瓢盆怎么摆,冰箱里常备着什么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