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知心下紧张,当即蹲在她面前,“我背你过去。”
沈书宜趴在他背上,被他稳稳托起,跟着孟思元往前方跑。
山坡那边又发出声响,余下的土块和石块又蜂拥落下,掀起一阵灰黄的灰尘。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土灰味,还要顾着四周砸下来的落石,穿过一处灌木后,他们终于到达稍显安全处。
孟思元将陈竹放下,陈竹也睁开了眼,刚才被树枝猛地击中,陷入了浅浅的昏厥。
“竹子,你还好吗?”孟思元看着他,一脸紧张。
裴彦知跟沈书宜也坐下来,两人先关注到陈竹的动向,“竹子,你怎么样?”
陈竹靠在石壁上,刚开口说一个字,下一瞬就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还好,就是相机……”
相机装在摄影包里,这会儿已经被埋进了塌陷的坡底。
他们几人一个多月的心血,付之一炬。
孟思元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去擦陈竹额头上的血迹,“都什么时候了,相机没了就没了,人安全就好。”
说罢,孟思元像是卸了浑身的力气,瘫靠在石壁上,“靠,我们这也算是劫后余生了吧。”
想想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应该是上个星期连续的下起的暴雨导致的。
雨水冲软了地面,他们上来的时候,地面就有很多堆积的水坑。
孟思元此刻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上山,差点让大家遭遇意外。
他胡乱抓了一把头发,侧头去看沈书宜,裴彦知这会儿正蹲在她面前,查看她脚上的伤势。
“书宜,你没事吧?”
那块砸中她脚跟的石头很大,没有缓冲直直从坡上砸了过来,这会儿她脚跟处已经变得红肿,还被尖锐的菱角划伤了,破了一块皮,血迹留了一路。
穿着鞋子看不见,这会儿被裴彦知扶着脚腕脱去鞋袜,才看见触目惊心的伤。
裴彦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疼的不行,他揉了揉她脚腕处,指尖绷住,好半响才抬头看向她的脸。
沈书宜摇摇头,“我没事孟哥。”
“陈哥还好吧?”
陈竹虚弱地应道:“我还好。”
沈书宜松了口气,但脚上的疼痛难以疏忽,她垂下眸子,撞进裴彦知心疼的眼睛里。
“是不是很疼?”
她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灰,指尖落在他脸颊上,软着嗓音:“有一点疼。”
裴彦知怅然吐出一口气,眼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没注意到有石头落下来。”
沈书宜捏他的脸,“你道什么歉啊,当时情况很急,都没注意到。”
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脖颈,在脖子后侧方看见了两道被石子划出来的伤痕。
“你流血了。”
沈书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擦去他脖子后方的血迹。
裴彦知摸了下,果然有两道划痕,但他完全不知道。
他抓住沈书宜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着,傻姑娘,比起自己更严重的伤,她倒先担心起了他。
“我没事。”他仰着头,去看她。
他们脸上都沾了些灰,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后知后觉涌上的确是劫后余生的怅然。
裴彦知脱下大衣垫在她身后,将她的小腿抬高了些,她脚跟处的血迹已经停住了,黏在肌肤上,血痕斑驳。
他还是很心疼,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此刻又怕山体还会再次崩塌,他们只能静静坐在地上,等待救援。
小雨在顷刻间下大了起来,本就糟糕的环境更加雪上加霜,寒风裹挟着雨水不断朝他们拍打,万幸石壁凹陷处遮住了头顶,几人不至于被淋湿。
沈书宜冷得打了个哆嗦,裴彦知注意到一把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手掌在她肩膀处不断摩擦着,尽量带给她更多的温度。
“你冷不冷啊?”他脱去了大衣,现在身上就一件高领黑色毛衣,沈书宜搂住了她的腰部,尽量让身子更密切地贴近他。
互相取暖。
裴彦知摇摇头,脸轻放在她脑袋上,“你抱着就不冷了。”
孟思元也将皮夹克脱了下来,盖在陈竹身上,几人中就他穿的最少。
陈竹语气虚弱,刚要推辞,孟思元摁住了他的手,“搭着,你受伤了,温度再不能流失。”
陈竹没再动,只浅浅阖上眼皮,背后被砸中的地方隐隐作疼。
他喘了口气,额头也有些疼。
孟思元因摔在了地上,掌心到手腕处重重磕在石头上,细小的石子尖锐,当时就划破了他肌肤,但顾不得疼,一把将陈竹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