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的基础药理课程中,他是班上那个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他这位靠裙带关系进门的选手都学得如此拼命认真,让那些原本还有些优哉游哉的外门弟子全都紧张起来,每个人都被迫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上班级里不断加速的进度。
外门授业师父在月底做班级小测的时候,都激动到特地去向掌门师父汇报——子车向文太神了,自从他加入外门课后,授课效率甚至突破了过去十年的记录!
不仅时间缩短了,就连全班的成绩都提升了!
这些神秘的改变,全部都是因为子车向文加入了外门,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全班风气!
对此,某位远道而来的外门弟子有话说。
曾经在兰国养尊处优的淑夫人——如今恢复自由单身的蔡淑,抹着眼泪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元妹妹,你能不能管管你男人?”
元颐然:“……嗯?”
“他太卷了!”蔡淑含泪控诉道,“鸡打鸣他起了,狗都睡了他还醒着!自从他来外门弟子班级里上课后,班上所有人的睡眠都下降了平均一个时辰!都已经是兰国的王爷了,也马上要娶你了,他就不能偷偷懒吗?为什么要带着全班人一起卷,好好的人都要被卷死了!”
元颐然对蔡淑此时此刻的心路历程,体同身受,深深理解。
想起过去那十三年的经历,连元颐然都开始恐惧,“唉,我明白你,但是我可能也管不了他。”
有些人生来是咸鱼。
可能与之相对应的,有些人生来就是工作狂。
子车无论再怎么掩饰,都没有办法融入咸鱼的本性进行,完美的伪装。
他是一个喜欢手头做点事的人,虽然……他最近确实有些太拼了,就连元颐然都有些在意了。
但终究今时不同往日,元颐然已经成功将对面山头的前首席骗上山,掌门师父了解了他两人的真实秉性后,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元颐然一刻不停地精进医道,与子车向文两人对卷。
当然,这也和子车向文背后和她的掌门师父谈过几次有关系。
药仙派已经大不同以往。
全师门上下在元颐然那场旷日持久且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已经获得了一个新的认知高度——尊重人类的个体差异,允许释放天性。
总之元颐然现在躺平任卷,回归咸鱼本性,每一天都过得很舒适。
这也代表着,那些天生当不来咸鱼的人,可以继续选择忙碌的人生。
所以她看着,远道而来的姐妹如此苦恼,想了想安慰道:“我也管不了他,毕竟他自己就挺喜欢一直有事情做,不像我这么喜欢懒着……嗯,其实,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出海那会,我把他刺激到了。”
“嗯!?”蔡淑来了精神,“你们出海那几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了?”
元颐然陷入回忆,“那时候船上只有我们两个,然后,我生病了。”
有句话说医者不自医。
放在元颐然身上,那就是她在湖水和河水里坐船都好好的,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深海居然会晕船。
是以元颐然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
祸不单行,除了晕船之外,也因为她第一次出海太过兴奋,跑到甲板上吹风,一不小心贪凉受了风,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热。
从来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格外惊心。
烧得严重的时候,连神智都是迷糊混沌的,她能清醒的时间不多,但是只要元颐然醒过来,就一定会看到子车向文守在她身边。
那几天她高烧的时候,子车向文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静镇定,在她身体脆弱、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主动振奋她的心态,让病中虚弱的元颐然相信自己一定会好。
子车向文身体力行地将一切可以搜索到的医药资源都搜罗过来——他甚至自己翻了元颐然全部的药书,尝试给她开了一个方子。
元颐然在一次勉强清醒的时候,打起精神看了看那个药方,修改了两味药和用量,交给子车向文后,就彻底放下心昏睡了。
她不用强撑着精神不敢睡去,因为子车向文一直在她身边,他会把一切打理好,这让她本能地感到安心。
果然海船在下一次停靠的时候,子车向文就为她筹备到了足够的药材,在船上给她煎起了药,喝到第五副的时候,元颐然彻底退烧,恢复健康。
病愈后,元颐然还翻出了自己发烧时子车向文给她开的药方,看了一遍,不得不夸奖子车向文很有天分,看书硬开方,算是一种照葫芦画瓢,但能画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元颐然烧到完全不省人事,这药方子也是对症的,给她灌下去也能治好。
但这一次面对小师妹的夸奖,子车向文却一反常态的毫无得意和喜色。
即使他自始至终都看上去冷静沉着,把一切安排妥当,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风波,他都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住人心,将一切危机有条理的想办法去解决。
但那也只是看上去。
实际上,元颐然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把子车向文吓坏了。
但他将自己的压力藏得很好,没有给元颐然带去任何阴霾。
在后来的时间里,元颐然才发现自己船上那次生病……可能是真的吓到了子车向文后,她也尝试安慰过。
当时他子车向文回应良好,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直到回到药仙派,元颐然看到他学医的劲头,才发现她可能低估了自己生病这件事对子车向文的影响。
蔡淑听元颐然说完由来,感觉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
她替元颐然真心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和羡慕:“也是奇了怪了,文王和武皇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性格却一点儿也不像,兰国家里那边的那位殿下,要是能有他胞弟一两分的会疼人,他后宫都不至于直接空了。”
听上去很离谱,但子车向文他哥——子车尚武的后宫,如今的确是十殿九空。
没赶上第一波和离大潮的夫人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望,又陆陆续续的自请出去了好几位。
没出去的也都不知道图啥,调查一下,连着萝卜带出泥,又抓出了一串间谍和反贼。武皇帝偌大的后宫里,统共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哪怕是为了钱和权的,都没人留下了。
因为那些别有所图的夫人们,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想靠武皇帝,不如等猪先学会飞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