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你们来时走的那条路,还记得吗?”
大师姐摇了摇头:“我们进入之前便发现,这地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所变化,就算我记得,也不一定能找到原来的路了。”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靳言转过头,看向紧张兮兮的狄绍,“找一只与那女鬼拥有同等怨气的厉鬼,替我们引路。”
狄绍再傻也知道目前就一只厉鬼,只能说的是他弟弟,他胆子本就很小,一直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呆着,更是让他紧张不已。
但为了让大家尽快出去,他还是主动道:“要……要怎么引路?”
靳言道:“此地阴气重,寻常传送阵,在此场域中使用必会失效,不能完全保证会传送到何地,但若用一厉鬼血泪作阵眼,辅以基础的传送阵,阴气相符,不会遭到此地排斥,便可传送到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狄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轻轻唤了一声,趴在他肩上的男鬼才显现来,飘到靳言面前。
靳言伸出手,几滴血泪便滴在他的掌心。
做完这些,男鬼又飘回狄绍身边,瞬间消失不见。
这场面实在诡异得紧,合欢宗众人旁观全程,脸色青白,难得集体沉默,但实际上,看到这一幕,他们都在心中无声尖叫,然后不约而同闪过一句话:
还……还真有鬼啊?!
靳言没有时间顾及他们脆弱的心灵,血泪在阴气重的地方很容易引来其他东西,他拿着剑迅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形状的传送阵,指尖轻捻掌心血,分别在星角上一点,最后一掌拍在阵眼,几根灰色光柱冲天,传送阵霎时间开启。
靳言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灰尘,朝狄绍点点头:“可以进入了。”
说时迟那时快,文铭长老带着一群人就冲上来,抢先一步进入了传送阵之中。
“哈哈哈哈哈还是药尊长老聪明啊——”
看来这血泪确实是好东西,还真引来了其他……东西。
靳言目光微动,静静看着他们的举动,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原来就在靳言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原本所谓的安全之地就又遭到了攻击,死了不少人之后,药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即带着剩下的人跟了上来。
他们如今受了重伤,人数又大幅减少,不能像之前那样硬碰硬,一直蛰伏着,直到这一刻,才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被传送走之前,药尊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哼,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浑小子在算计本尊,不仅私自下山,还目无尊长,等本尊得了精血和传承,从此地出去,一定要叫福玄好好管教你一番!”
说罢,他似乎又想起什么,捋着他没剩几个的胡子哈哈大笑,“兵不厌诈,你小子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是你应得的结局,你就永远留下来,和他们这群蠢货在一起,死不瞑目吧!!!”
靳言没什么反应,大师姐倒是率先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什么都抢,是因为你爹儿子太多,顾不过来,所以养出你这样的东西吗?”
合欢宗别的不行,团结这一点尤为的突出,只要大师姐发话,其他人就会立马跟着附和:
“就是!刚刚说那块安全的地方是属于你们的,一上来就要抢,现在这阵明明是这位公子设下的,你们也当成你们的也要抢,你们无妄天还天天自比什么神啊仙啊的,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匪徒!”
“呸,真不要脸!”
靳言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合欢宗众人,学着江凛的模样,拍了拍大师姐的肩,示意她不必太过生气。
而后便静静地看着文铭长老和他身后的这群人,就算受到这样的言语侮辱,靳言眼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到底谁是蠢货,还未可知。
剑修安静地等待着,直至传送无法退出的那一刻,靳言才上前一步,走到文铭长老面前,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淡淡地、无声道:“恐怕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传送阵里的人瞬间消失,靳言这才慢慢转过身,十分没有诚意地道:“抱歉,我似乎忘了说。”
“并非任何人都能使用这种法阵,只有得到厉鬼信任之人作为媒介,此阵才能生效,至于其他人,如果要强行传送,会发生什么,会传送到何处,就无法确定了。”
靳言早就注意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举动,若是文铭长老一人还好说,毕竟修为摆在那里,若要刻意隐藏气息,就算是靳言也未必能够发现。
但这么大一批人,这般尾随在他们身后,若他还毫无所察,恐怕在末世开始的前几日,他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怎么还会有后面这些事。
所以并非忘记。
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文铭长老这个时候心存一丝善念,愿意和他们一起走,而不是把他们留下来,都不会比现在死得更惨。
毕竟他让江凛伤心了,不是吗?
还有那些人,他们曾经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向江凛的,江凛或许很快就忘记了,但靳言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人自然也是让江凛伤心的帮凶,早点死了,也好早早转世轮回,投个好胎。
所以身首异处的结局,以靳言的手段来说,已经算是仁慈。
但这些没有必要告诉江凛,靳言只是牵住江凛的手,而后对狄绍道:“狄公子,你先进去,我们跟着你进去,所有人进去之后,你便在心中默念骨灰所在之地,便会开始传送。”
狄绍点点头,走进传送阵,众人也跟着进去,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离开了那诡异的地方,来到一片山野。
乱葬岗这名字没说错,虽然大部分尸体都已经成了一具白骨,仍不可避免恶臭难闻,彰显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靳言倒是淡定的很,毕竟他曾经也是在这种地方躺过的人,对这种味道早就失去了本应该有的敏感。
江凛却有些忍受不了。
倒不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相反,正是因为小时候常常经历,后来在皇城里也见过许多次,所以才更加忍受不了。
这种场面会让他想起皇城里风起云涌的血腥,仿佛他的手上也沾上了许多污秽,无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江凛眉头紧蹙,呼吸急促了几分,本能地退后几步,刚想要屏住呼吸,一只雪白干净的大手就从身后伸过来,替他捂住了口鼻。
一点淡淡的檀香,却轻而易举驱散了周围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