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掠过她,停在她坐着的那个位置。
不是确认,也不是检视。
只是很短的一眼,却像是把那个位置,重新标记了一次。
凌琬没有抬头。
身体却更确实地,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不用撑。」他说。
像是察觉到什么,顺手放下的一句话。
凌琬这才松了一口气。
肩膀落回去的那一瞬间,她才意识到——
刚才那段时间里,自己一直维持在一个还没被放下的状态里。
力气一退,身体却没有失衡。
只是被稳稳地接住了。
像是刚学会站稳的孩子,忍不住想证明自己可以,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不会摔倒的距离。
肖亦没有靠近。
只是等她整个人真的松下来之后,才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凌琬回到家才发现一件事——
她第一次,清楚记得自己坐了多久。
不是因为累。
而是那段时间,被完整地留了下来。
凌琬是在洗手的时候发现的。
水声很轻,从指缝流过去,她却忽然分神了一下。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烫。
只是那个站着、手放在洗手台前的姿势,让她想起了自己白天坐着的样子。
同样安静。
同样没有被催促。
她的重心不自觉地稳住了。
凌琬停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想肖亦。
甚至没有在回想那个空间
只是身体还记得,那种被放在正确位置上的感觉。
不用撑,也没有散开,重量刚好地落在自己身上。
就只是——好好地待着。
她把水关掉,甩乾手上的水珠。
那股感觉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更强。
只是很稳地留着,像呼吸一样自然,没有被注意
,却一直都在。
于是她没有再追究。
也没有刻意记住。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是用来想的。
它们不需要被理解,也不需要被命名。
而是被留下来的。
只留在她的身体里,在她没有刻意注意的时候。
像是不声不响地,
开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