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裹着耗尽气力仍不肯弯折的力道,沉沉漫开。
是太子萧祁佑。
他竟突然开口,答了方才陛下掷下的问话。
“会什么?”
“会杀人!”
那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烈火炙过、被风沙磨过。
每一个字都带着残破的糙意,却偏生有力,砸在空气里掷地有声。
没有刻意的冷冽,只有浸骨的漠然,漠然里藏着一身疲惫,却更显无情无义——
殿内霎时静了,静得能听见烛火燃到灯芯的细碎噼啪。
越来越有意思了。
刚才骂人,骂皇上。
骂父皇。
现在开始会杀人了!
好!
二皇子眼珠子猛地定住,瞳孔缩了缩。
方才还挂在唇角的戏谑瞬间僵住,随即被几分讶异掺着暗喜的神色盖过。
这皇兄,倒是越来越敢豁出去了。
萧祁佑啊萧祁佑,我的好皇兄,你会杀人?
满朝上下,谁不清楚你那点底细?
当年征西夏蛮夷,刚到边境就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
困在孤城整整三月,粮草断绝、兵卒折损过半,险些连尸骨都埋在那蛮荒之地。
后来侥幸突围,不过是捡了个敌军后撤的漏子,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胜。
回来就借着那点微末军功,硬是要来了太子之位,占着储君之位不肯撒手。
可得了这位置后,你便再也没踏过边疆半步。
如今倒好,在父皇跟前大言不惭说会杀人?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当年那点所谓的军功,根本就是掺了水分,说不定还是谎报战功、欺君罔上得来的!
不然怎的得了太子之位,就成了缩头乌龟,连战场都不敢再去?
早有杀人的能耐,早干嘛去了?
你今儿这般胡言乱语,莫不是故意说些狠话骂一骂父皇,惹得父皇动怒,顺势放你离开京城,去那偏远边疆避风头?
二皇子想到这儿,眉峰骤然拧紧,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不可能!傻子才会主动去边疆!
那地方风沙漫天、条件艰苦,更重要的是,离父皇远得很。
父皇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他远在边疆,根本来不及赶回京城争权夺利。
这太子之位,岂不是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不行!绝不能让他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二皇子心头猛地一沉,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太子萧祁佑若真去了边疆,就算父皇有不测,他毕竟还是储君,名分尚在。
我想要彻底夺走太子之位,势必还要费一番周折,甚至可能落得个谋逆的骂名。
父皇也真是的,罢黜一个太子磨磨唧唧、优柔寡断这么久。
既不满他的所作所为,又不肯痛下决断,才让这萧祁佑苟延残喘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