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伏一凌眨了眨眼,月光昏暗,他看清楚自己刚才摸到的东西猛地一颤。
这雕像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刻满扭曲的蝇头小字。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种雕像低垂的眼眶忽地裂开一条细缝,血泪溢出,滚落。
伏一凌被这场面吓得倒退两步,手腕一痛,他低头错愕地看着跳动的红字。
“……这都他妈的什么啊?!”
血液触地,泥土中忽地浮出半张泛黄的纸张。
“卖、卖身契?”
谁的卖身契?
伏一凌强抑心跳俯身细看,那半张染血的契纸,看不清“所有权”后的关键名字,他下意识伸手想擦掉点血迹。
“呲啦……”
一滴血泪坠入纸页,边缘瞬间迅速碳化、蜷曲,露出下方被掩盖住的稚嫩笔记。
“什么……堂?”
这字迹扭曲,看不清。
“咯咯咯……”
一阵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花园里其他的天使像开始震颤,伏一凌骇然抬头。
圣母怀中那个襁褓婴儿被荆棘包裹,绷紧的铁刺陷进石胎,勒出裂痕,石胎惨白的脸在月光下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嘴角裂至耳根。
“艹!”
他踉跄后退,鞋跟猛地绊住铜牌边缘,身体失衡的刹那,笑声戛然而止。
石胎的脖颈在死寂中缓缓转动,那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锁在伏一凌身上。
他强压着眩晕感爬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要逃,脚腕忽地一痛将他拽倒在地。
“靠!”
他瞳孔骤缩,石雕的影子在地上被月光拉长,化成一个带着枷锁的女人轮廓,正拽着他的脚踝往回拖。
“你妈的!邪门儿了,又他妈不是怪,松开我啊!”伏一凌死命揪着地上的草土,冰冷的触感穿透衣料直刺骨髓,石胎开裂的嘴缓缓张开,脓血混着碎牙流淌。
“姐姐们…要你…抵命啊!!!”
这数百声女童声音重叠嘶吼,炸裂在伏一凌的耳畔,沾着血液的铁链直直冲来。
“啊!”
他徒劳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头,身体忽地被人一拽,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扛着飞奔,他错愕睁眼,视线内是摇晃的地面和一双皮鞋。
“命真大。”阿楼喘着粗气,被身后的笑声追逐一步也不敢停,猛地拉开城堡大门,惯性下两人一同跌倒在地。
“你,你怎么在这?”伏一凌心中擂鼓,惊恐地看着花园里追在两人身后的铁链被门框阻挡在外,缓缓退回去。
“我来擦石像。”阿楼擦着额头上的汗,撑在地上的双臂打着颤。
“我说你怎么这么沉啊?还有你抬手挡能挡住吗?傻逼。”
伏一凌脸色惨白,没有去回应这句吐槽目光怔怔地看着门外。
“刚那些是什么……”
“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了,肯定是触发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啊,吓傻了也振作点吧,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阿楼起身扭了扭胳膊。
“你擦石像我刚怎么没看到你?”伏一凌掀开衣服,看着脚踝上的青黑手印。
“这花园里又不止一个石像。”阿楼目光定在那个手印上眉头紧锁。
“你做了什么?”
伏一凌一愣,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字和那张买卖身契。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他抬头对上阿楼的眼睛。
“卖身契…那张卖身契不是这个空间的,还有那个婴儿的脸,突然变成一张成年人的脸……”
“你刚说的是《女诫》里的话,”阿楼抬眼看着这个大厅。
“你的队友,那个残影者,在禁闭室里也听到了这个。”
“可是这不是个欧洲城堡吗?”伏一凌话音刚落,脑中忽地闪过目前为止所有违和的线索。
岑几渊捡的那块碎布,褪色、老旧,那张卖身契上的文字是用毛笔写的,纸张泛黄,饼里的糯米,花瓶里的哭声,和这城堡仆人一次又一次的突然消失。
还有那些永远不会转动时间的钟。
“这里,不是城堡。”
“你倒也没那么笨,”阿楼将人拽起来:“这里只是这个故事的表世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