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给小老儿留上一点啊!”王老栓哀嚎。
“你还想留?”滚地雷眼一瞪,“你隐匿不报,加罚两成!再啰嗦,全拿走!”他一挥手,团丁们七手八脚开始装粮。
两个孩子吓得大哭。滚地雷心烦,骂道:“哭丧呢!再哭把你们也抓走!”哭声立刻被死死捂住,变成压抑的抽噎。
另一边,病黄鼬带着个识字的书生,蹲在屯子中间空地上,面前摆着张破桌子,登记“征收”上来的粮食种类和数目。他眯着眼,拨拉着算盘,嘴里念叨:“段老全家,杂粮一缸半,豆子一袋……李寡妇家,高粱五斗,粟米三斗……啧啧,都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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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黄鼬一抬头,对旁边监督的龙千伦道:“队长,照这么‘征’,怕是不够‘操练’所用啊。弟兄们出力,总得见点油水。”
龙千伦骑在马上,看着一袋袋粮食从各家抬出来,堆在空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见病黄鼬的话,他淡淡道:“这才第一个屯子。黄当家的,账记清楚就好。弟兄们的辛苦,我心里有数。”
屯子东头,铁匠铺里,老刀带着人到了这里。铺子门开着,炉火早熄了,冷冰冰的。
一个黑脸膛、胳膊粗壮的汉子站在门口,手里没拿家伙,只沉着脸看着来人。正是王铁匠,他婆娘躲在屋里,透过门缝惊恐地往外看。
“奉令征粮。”老刀开口,语气平淡。
赵铁匠盯着他,又看看后头那些拿枪的团丁,喉结滚动了一下:“家里没粮。最后一点,前天让个沙泉村的……让西街来的人抢走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压不住的愤懑。
老刀没说话,对身后示意。两个团丁进屋搜查。果然,屋里空空,米缸见底,灶台冷清。
“搜仔细点,肯定还有!”老刀道。
团丁们连炕洞都扒开看了,只有些煤灰。一个团丁注意到墙角打铁用的风箱,踢了一脚,闷响,不像空的。他蹲下,仔细看了看风箱底部,现有新鲜的泥印。
“刀爷,这风箱底下,土是松的。”
赵铁匠脸色一变。
老刀走过去。团丁们把沉重的风箱挪开,底下果然有块木板。掀开木板,是个不大的地窖,里面藏着两小袋粮食,还有几块腊肉,一些铁器。
王铁匠拳头攥紧了,额头青筋跳了跳。
老刀看了看地窖里的东西,又看看王铁匠,沉默片刻,对团丁道:“粮食拿走。铁器……是营生工具,留下,腊肉……也留下吧。”
“刀爷,这……”团丁有些犹豫。
“拿走粮食。”老刀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粮食被拎了出来,赵铁匠看着那两小袋救命的粮食被拿走,眼睛红了,死死咬着牙,没吭声。他婆娘在屋里,出压抑的呜咽。
老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藏,也不藏个稳妥地方。”
队伍在榆树屯“操练”了半日,空地上的粮食堆成了个小丘。还有几只鸡、一头半大的猪,也被“征用”了。哭喊声早已低下去,变成一种死寂的麻木。
龙千伦看了看天色,对集合起来的队伍道:“今日操练——征收课目,完毕。纪律尚可,效率有待提高。明日,转往‘柳树沟’继续操练!现在,回城!”
回去的路上,团丁们扛着枪,抬着粮,有些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疲乏,有些人眼神依旧茫然。
滚地雷大声吹嘘着自己如何“火眼金睛”找出地窖,病黄鼬则凑在龙千伦马边,算计着这些粮食能换多少大洋,又能挤出多少“犒劳”弟兄。
老刀默默走在队伍前头,鹞子依旧在侧翼,眼观六路。
风还是那样冷,刮过空旷的田野,刮过死气沉沉的榆树屯,把那淡淡的、却钻心的哀戚,送出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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