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手腕一拧,继续操弄步枪,几乎每射一颗子弹,就能带出一捧温热的血。
“砰呲!”一声脆响,伴着凄厉的惨叫。
冯立仁这时也瞅准时间,拉掉铁环,把手雷在旁边石头上磕了一下,随即挥圆手臂,掷了出去。
“轰!”
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岭上狰狞的岩石和鬼子惊惶的脸,机枪也哑火了片刻。
“撤!交替掩护!往山后再撤!”冯立仁抓住这短暂的混乱,果断下令。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一边向后射击,一边快向岭后预设的撤退点移动。
雷山把金钩步枪往身上一背,又捡起不远处一个鬼子尸体旁的三八式步枪,一边点射,一边沉稳后撤。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射来的子弹,每一次枪响,几乎都伴随着一声鬼子的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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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村少佐在岭下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这支已是强弩之末的残兵,竟然还能爆出如此顽强的战斗力……
矢村少佐猛地拔出指挥刀:“追击!不许放跑一个!”
然而,野狐岭复杂的地形和浓重的夜色,成了游击队最好的盟友。
冯立仁和雷山带着剩下的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很快便消失在岭后更加茂密和崎岖的林地中。
只留下矢村和他疲惫不堪的士兵,对着黑黢黢的山林,徒劳地倾泻着弹药。
风依旧在吹,卷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野狐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刚刚吞噬了一场小规模的厮杀,又恢复了仿佛亘古不变时的冷峻。
与此同时,围场日军指挥部里,灯亮得有些刺眼。长谷川穿着笔挺的军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有些烦躁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出沉闷的“笃笃”声。
此时看上去极力想维持镇定,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松野副官躬身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刚译好的电文,声音带着小心:“中佐阁下,矢村少佐急电。”
“念!”长谷川的声音有些短促,带着不耐。
“中佐阁下……我部于野狐岭遭遇匪军顽强阻击,激战一小时,毙伤匪十余人,残敌借夜色与复杂地形再度逃窜。
目前判断,匪军主力仍盘踞于月亮泡子一带,然其行踪诡秘,小队分散,清剿极为困难。我军将士虽奋勇作战,但连日山地行军,疲惫异常,弹药消耗亦巨……”
“够了!”长谷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跳了起来,“又是这套说辞!毙伤十余?他怎么不干脆说把冯立仁的人都杀光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快踱了几步,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愠怒,“地形复杂,地形复杂!这塞罕坝哪一寸土地不复杂?
他矢村带着皇军精锐,还有保安队协助,连一群钻山沟的土匪都收拾不了?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长谷川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月亮泡子”那片区域,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冯立仁……他肯定就躲在那里!什么小队分散,分明是矢村无能,抓不住他的主力!”
松野小心翼翼地提醒:“中佐阁下,矢村少佐提及匪军小队分散活动,是否意味着他们已化整为零,意在拖延……”
“拖延?”长谷川猛地转身,打断了他,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他们拿什么拖延?就凭那几条破枪?我看是矢村自己被打怕了,产生了错觉!
冯立仁若真有能力分兵骚扰,为何不一开始就用?他定是收缩了兵力,想凭借月亮泡子的地利负隅顽抗!”
长谷川根本不愿,或者说无法想象,冯立仁在如此劣势下,还能有组织地分兵阻击、梯次转移。
在他的认知里,缺乏重武器和补给的游击队,面对皇军讨伐,除了固守待毙或一触即溃,不应有第三种可能。
矢村回来的电报里明显透露出的“敌情不明”、“行动迟滞”,这摆明了就是他的怯懦和无能。
“给矢村回电!”长谷川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火气,但语气依旧生硬,“告诉他务必要将匪冯立仁及其核心主力全部逼迫出来,各个消灭!
弹药给养,我已令后勤加前送,让他不要辜负军部和我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