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面……是谁在骂人呀?”
宁宁小脸上满是害怕,手里的勺子都停住了。
何晓蔓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事,是野狗在叫。咱们不理它,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用自己不算宽阔的后背,为他们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污言秽语。
刘兰花在墙根下骂了足足有半个钟头,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哑了,隔壁院子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她憋屈得差点吐血。
最终,她只能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这一夜,何晓蔓家是粥香伴着安眠,而隔壁江建军家,则是在熊孩子的哭闹和夫妻俩的争吵中度过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何晓蔓家那扇饱经风霜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砰”的一脚,粗暴地踹开了。
刘兰花叉着腰,伙同着丈夫江建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宿醉未醒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进院子就开始四处扫射,像一台寻找目标的雷达,最终定格在了刚打水回来的何晓蔓身上。
“何晓蔓!你给我出来!”刘兰花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那架势,活像是来捉奸的。
何晓蔓不紧不慢地将水桶放在井边,直起身,冷冷地看着这对不之客。
两个孩子被这阵仗吓到了,立刻从屋里跑出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妈妈的大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坏人”。
“一大早的,在我家门口鬼叫什么?”何晓蔓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刘兰花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但随即就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她一拍大腿,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叫什么?我再不来,延川留下的这点家底,都要被你这个败家娘们给败光了!”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何晓蔓的鼻子上。
“我问你!你昨天又是吃肉又是喝粥的,哪来的钱?啊?村里谁家揭不开锅你不知道吗?你倒好,一个人躲在家里吃独食!你对得起延川吗?你对得起我们老江家吗?”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好像何晓蔓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
何晓蔓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丈夫江建军就咳嗽了一声,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江建军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眼珠子总是滴溜溜地乱转,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又好吃懒做的主。
他背着手,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晓蔓啊,不是叔说你。你一个年轻女人,手里不能攥着那么多钱,容易学坏。延川走了,部队那边肯定会给一笔抚恤金吧?这笔钱,你得交出来。”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你放心,这钱我们不会要你的。我们只是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以后有什么大事,或者安安宁宁长大了要娶媳妇,我们再拿出来给你。你看,叔给你想得多周到?”
夫妻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唱红脸,负责撒泼施压。
一个唱白脸,负责道貌岸然地讲“道理”。
这套组合拳,原主在世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每次江延川寄回家的津贴,都是被他们用这种方式,连哄带骗地搜刮去了大半。
可惜,他们今天面对的,是换了芯子的何晓蔓。
何晓蔓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眼神就像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