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穿过回廊,带着尚未褪尽的寒意,吹得林楚悦后背凉,身子晃了晃,扶住廊柱才勉强站稳。
“你说……什么?”
茯苓想起当初帮许婉上药时候,她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没有一块好肉。
可许婉硬是一声不吭,死死咬着布巾,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眼眶通红,咬着牙把话说完:“易昊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济川侯府。今早天刚亮,突然见进进出出好几波大夫,还有太医。”
“其中有个是仁寿堂的外伤圣手刘大夫,易昊曾找他看过伤。他找那刘大夫的药童打听,说阮立远右手食指被砍掉了,还有……那儿,命根子。失血过多,现在只吊着一口气。”
“许婉是怎么……”林楚悦喉咙紧。
“易昊他们亲眼看见小厮抬着草席卷的尸体出来,要去的地方是阮二公子在北郊的狗场。”
“从他们交谈中得知,因为春闱开考,阮立远心情不好,天没黑就把许婉叫进卧房。”
“等下半夜他的小厮觉不对闯进去时,就见阮立远被绑在床上,身上都是血。”
“小姐,”茯苓眼泪溢满眼眶,“许婉是把阮立远虐待她的法子,全都还了回去。”
林楚悦扶着廊柱的手在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狗场……为什么要送到狗场?”
许婉她到底还对阮立远做了什么?
茯苓摇摇头,“易昊没说。许婉刚被拉出来,他就来报信了。现在是彭炎大哥留在济川侯府那边,卞康胜跟去了狗场。”
林楚悦定定神,不能慌!
“让易昊现在就去狗场和卞康胜汇合,想办法把许婉的尸身夺回来,好好安葬了。钱先从‘一味甜’账上支。”
“若是有可能,尽量葬在她爹娘身边吧。”
当初听段骁阳说许婉要回阮立远身边,她还不理解,觉得这姑娘是不是被所谓“出嫁从夫”洗脑了。
原来她是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报复,与阮立远同归于尽。
傻姑娘啊!
时间倒回至二月初八夜。
易昊、彭炎、卞康胜三人,自接到林楚悦的吩咐起,就开始轮班盯着济川侯府。
任务很简单:阮立远人在哪儿,济川侯府有什么动静。
起初,他们都以为阮立远会在普济寺附近的别院“养病”。
那是一处三进的精致院落,里面花木茂盛,环境上佳,确实像养病的地方。
可一连盯了三天,进出的人寥寥无几,采买的也都是寻常菜蔬,不像有主子在的样子。
“不对劲。”彭炎觉得奇怪,“如果真在这儿养病,至少该有大夫和丫鬟伺候。”
卞康胜赞同,“我去后墙看看。”
他轻身功夫最好,趁着夜色翻墙而入,不到一炷香就回来了,脸色有些黑,“院里就三个花匠和四个婆子,正屋根本没人住,被褥都是凉的!”
“声东击西。”易昊啐了一口,“阮家这是防着有人盯着。”
放出消息人在别院养病,实则把人藏在侯府。
于是三人转移阵地,假扮行商,在济川侯府斜对面的客栈租了一个月客房,轮流盯着。
济川侯府位于勋贵聚居的梧桐巷,五进的大宅子,朱门高墙,从早到晚,车马进出不绝。
虽然已逐渐没落,但阮侧妃得宠,攀附的人一直不少。
一连盯了十几日,没见过阮立远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