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老熟人,江思思,她今日穿着身樱草黄绣缠枝牡丹的袄裙,看着十分亮眼。
与她相对而站的是个身段窈窕的妇人,她穿着一身海棠红织金金牡丹纹的褙子,髻高挽,插着一支赤金嵌宝石的步摇。
虽看不清脸,但单看那身段气度,便知不是寻常妇人。
林楚柔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那是阮侧妃。”
林楚悦心里一震,再次望向对面。
那妇人正抬手为江思思整理鬓,动作优雅至极,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阮梦月,晋王宠爱入骨的侧妃,江思思的生母,阮立远的姑母和最大的靠山。
“今天可真巧,”林楚柔好奇,“晋王侧妃怎么会来普济寺?”
“阮侧妃大概是来为侄子祈福的。”何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林楚悦回头,见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旁。
“祈福?”她心头闪不祥的预感。
“嗯。”何嘉声音低低的,“昨日,阮立远被放了出来。说是突恶疾,咳血不止,在狱中救之不急恐有性命之忧。”
“晋王殿下亲自做保,刑部准其回府医治,暂时监外看管。”
“济川侯府有座别院就在普济寺不远,想来是把他送来静养了。”
林楚悦手中的馒头碎屑掉进池中。
锦鲤一拥而上,瞬间将散落在水面上的碎屑吃掉,然后又四散游走。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有些紧。
“昨日傍晚。”何嘉看着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眼神里带着探究,不过还是放缓了声音道:“听说是肺痨,说是旧疾复。”
“郑太医去诊过,确有咳血都症状。”
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来。
郑太医是安国公故交,自然是站在段骁阳这边。连他都下了诊断,那只能说明,济川侯府下了血本,伪装的让人找不出破绽。
肺痨?怎么可能?!
林楚悦丁点儿不信。
她知道之前那判决的每一步都有空子可钻,也没想过阮立远真的会被关押三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捞出来,甚至连装都不屑装……
她不是不懂权贵之间的包庇,可当这种事真切生在自己眼前,想到那些惨遭不测的女孩们,她还是为此而愤怒。
虽然这愤怒显得可笑。
“林四小姐似乎很关心此事?”齐凝心突然柔声开口,“也是,阮立远那案子闹的满城风雨,林四小姐关心此事实属正常。”
她说着看向何嘉,轻叹一声:“只是这种事,咱们女儿家还是少过问的好,人家官府都准了,想必是真的病重。”
“林四小姐如此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那阮立远有什么牵扯。”
“表妹!”何嘉大惊。
“你在胡沁什么?!”林楚柔厉喝一声,猛地转头盯着她,“齐小姐,造口业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吧?”
“当——当——当——”
就在这时,寺钟忽然敲响。
浑厚的钟声在偌大的寺院里回荡。
齐凝心惨白着张脸,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林楚柔勾起唇角,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被这一打岔,林楚悦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林楚柔,知道三姐姐是在回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