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声音哽咽起来,“嬷嬷,看着悦儿这样,我心里刀割似的,恨不得立刻替了她。”
章嬷嬷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嬷嬷,你说悦儿这孩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小时候身子弱得跟猫儿似得,三天两头生病,脑子还不清醒,整日里呆愣愣的,难不难受都不会说。”
“我抱着她,整夜整夜地熬啊,就怕哪天熬不过去……”
章嬷嬷也红了眼睛,”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您为了小姐,不知看了多少大夫,拜遍了能拜的菩萨。”
她擦了擦眼泪,“好在老天有眼,小姐好了起来,还变得这么聪明懂事。”
“是啊……”宋姨娘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她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现在……若是悦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小姐!”章嬷嬷着急之下喊出了宋姨娘未出阁时候的称呼,“快别说这样的话。咱们小姐那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福大命大着呢,一定会没事的。”
“华大夫不是说吗,先吃两剂药看看,兴许明天烧就退了。”
宋姨娘点点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悦儿,你要撑住,快快好起来。娘就在这儿陪你……”
昏睡中的林楚悦似乎听到了,眼皮子颤了颤,到底是没有睁开。
腊月二十四。
林楚悦的高烧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比昨日更严重。
她双颊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粗重,烧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宋姨娘急得赶紧让人去请华大夫。
“四小姐这风寒来势甚凶,且邪气内侵,兼之她忧思过甚,如今郁火攻心,两相交破,故而高烧不去……”
“华大夫,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悦儿到底还能不能好。”
华大夫叹了口气,“只要四小姐这烧能退下来,便有转机。是是不能……”
“老夫再开个新方子,若还是无效,姨娘不妨再请个太医来看看。”
宋姨娘眼前阵阵黑,“太医,找太医!我去找老爷。”她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章嬷嬷一把拉住她,急声道:“姨娘!您忘了?前儿是先帝忌日,老爷随陛下去皇陵祭拜,还未回府。”
宋姨娘身形一晃,是啊,她怎么忘了这茬子。
“姨娘,要不然去求求夫人?”章嬷嬷小声提醒道。
对!夫人!夫人出身安阳侯府,是有资格递牌子请太医的!
宋姨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略整了整衣裳,便直奔正院。
郭氏刚理完账本,手里正捧着暖炉,与身边的刘嬷嬷闲话家常。
听完宋姨娘的哭求后,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宋姨娘,你先起来。”
“楚悦那孩子病了,我也心疼。只是你有所不知,这太医岂是能随便请的?需得递牌子进宫,陈明原由,由宫中安排才行。”
“如今正值年关,宫中事务繁忙,且先帝忌辰刚过,这种时候去请太医,还是为着个未出阁的庶……惊动宫闱,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老爷不在,我也不好擅专啊。”郭氏叹了口气,“还是先用着华大夫的药试试,若实在不行,便派人去仁寿堂请个大夫来府里。”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到破绽,宋姨娘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失魂落魄地走出正院,“春华!”她猛地顿住脚步,“你现在立刻出府,去仁寿堂,不拘多少银子,把最好的坐堂大夫请来!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