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小书房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楚悦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案上摆着棋枰,她左手执着严夫子给的《玄玄棋经》,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枚黑子犹豫着该落在哪里。
棋枰上黑白子散落,她正q试图还原《玄玄棋经》中一个颇为精妙的“双飞燕”定式。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颓然放下手上的棋经,捏了捏鼻梁,感觉眼睛都要看花了。
“真是,太枯燥了!”
将棋子丢进棋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弈棋之乐自己是半点也体会不到。
想到严夫子竟能自己与自己对弈,并且一坐就是大半天还不觉得无聊,林楚悦是打心底里佩服。
这等定力与对棋道的热爱,她怕是这辈子都难以企及。
她从旁边的小碟子中拈起一块绿豆糕,刚咬了一口,茯苓就拿着两封信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张蝶姐姐和丛小姐的信。”
放下未吃完的糕点,接过信,先拆开张蝶那封。
信中简单说了旧铺子的整理进度,以及她已经找好了工匠,又问装修的图纸何时能好,工匠那边等着尺寸下料。
信封内还小心地夹着一张叠好的房契,正是古老板“锦绣布庄”那处铺面的。
林楚悦看着薄薄的房契,心中大定,当即便将令她头疼的棋经弃置一边,铺开画纸,开始将自己对“一味甜”新店的种种设想落于纸上。
画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另一封丛月的信没看。
信中,丛月大吐苦水,说绣嫁衣是顶顶无趣之事,强烈要求林楚悦明日过府一叙,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好楚悦,快来陪我说说话!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带来给我解解闷儿?顺便带几本新出的话本子过来,我的那些都被母亲以闲书为由头收走了。切记切记,一定要带!”
看着信纸上那飞扬的字迹,林楚悦几乎能想象出丛悦抓狂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
连忙吩咐茯苓去映雪堂帮她跟严夫子告假一日。
第二天一大早,吃罢早膳,林楚悦便带着云苓去了洛都最大的书铺“文华斋”。
铺子里各类书籍分门别类摆放在书架上,除了正经的史籍经典,四书五经这类,还有不少诗词文集,游记杂谈,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摆着各类话本小说的的区域。
可见大周在文化上并非一味保守。
林楚悦径直走向话本区,这一看倒是让她吃了一惊,大周在文化上这何止是不保守,简直是太包容了!
只见书架上,赫然摆着《芙蓉帐暖度春宵》、《纨绔追妻比翼双飞》、《浪子回头为哪般》……
还看到了几本署名为拔刀君的着作,其中就有宋姨娘看过的那本《新镜记》。
一位穿着青灰色衣服的年轻伙计见她目光在“拔刀君”上停留许久,便笑着凑过来介绍道:“小姐好眼光!”
“这位拔刀君可是近来最炙手可热的写书人,他文笔犀利,敢写人之不敢,故事别具一格,虽然是话本子,但里头的……嘿嘿,总是能找到原型,所以他的话本常常刚出来就一扫而空。”
伙计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林楚悦顺手拿起一本名为《人约黄昏后》的话本翻了翻,问道:“这拔刀君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写这许多,也不怕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