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震天。
三千披麻戴孝的百姓跪在官道中央,白幡如雪,牌位高举。
“陛下!娘娘!新政害死人命啊!”
“我儿只是说了句‘税太重’,就被清丈的官差活活打死!”
“我丈夫去县衙求情,至今未归,尸骨无存!”
“求陛下、娘娘做主!新政逼死人,这税,我们缴不起,命也赔不起啊!”
声嘶力竭的哭喊,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写着名字和“卒于新政”字样的牌位,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护卫的禁军已经刀出半鞘,气氛紧绷到极点。
冯保急得满头汗:“陛下,娘娘,此地危险,不如先绕道回城,再派官员处置……”
“绕道?”
马车里,李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百姓拦驾喊冤,帝后绕道而行——冯保,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骂陛下与本宫,是聋子瞎子,还是心虚?”
她起身,掀开车帘。
冬日寒风灌入,吹动她鬓边碎。她站在车辕上,凤眸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目光落在那十几个捧牌位的老人身上。
“本宫,乃大夏皇后李晚宁。”
声音清亮,穿透哭声。
“你们说新政害人,说朝廷逼死百姓——好,本宫今日就在这里,听你们说清楚。”
她走下马车,玄色凤纹披风在风中翻卷。
君墨寒也推开车门,强撑着下车。
冯保连忙搀扶,却被他推开。他脸色苍白,左臂还吊着,但身姿依旧挺拔,帝王的威严让前排百姓下意识缩了缩。
帝后并肩,站在了三千百姓面前。
“谁第一个说?”
李晚宁目光平静,看着最前面那位白苍苍、老泪纵横的老者:“老人家,你捧的牌位,是谁?”
老者颤巍巍抬头:“是……是我儿子,陈大根。上个月,官府清丈田亩,说我家多占了三厘地,要补税五两银子。我家实在拿不出,大根去求情,被……被官差活活打死在县衙门口!”
他痛哭失声:“我儿尸体被扔到乱葬岗,连副薄棺都没有!皇后娘娘,五两银子,一条人命啊!”
李晚宁沉默片刻:“哪个县?哪个衙门的官差?”
“江……江县!县衙户房的刘班头!”
“江县县令是谁?”
“姓赵,赵德全!”
李晚宁转头:“冯保。”
“老奴在!”
“即刻派人,快马去江县。把县令赵德全、户房刘班头,以及所有涉事官差,全部锁拿过来!带上江县最近三个月的刑案卷宗、田亩清丈记录。”
她看向老人:“老人家,你儿子的尸骨,现在何处?”
老人一愣:“还……还在乱葬岗……”
“本宫派人随你去收殓。若真是被官差打死,本宫给你儿子风光大葬,追封抚恤,严惩凶手。若……”
她顿了顿,声音转冷:“若另有隐情,诬告朝廷命官,煽动民变——你知道是什么罪么?”
老人脸色一白。
李晚宁不再看他,走向第二个捧着牌位的老妇人:“你呢?”
老妇人哭道:“我丈夫王老五,去县衙问为何今年税多了两成,被扣上‘抗税’的罪名,抓进大牢,三天后就……就说是病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哪个县?”
“同安县!”
“县令是谁?”
“孙……孙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