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还没来得及穿裤子,就被官兵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我是皇商薛家的大爷!我是荣、宁国公,保龄、忠靖侯【批史鼎、鼐也】,京营节度使【批王子腾也】,大司马【批雨村也】的亲戚!你们敢抓我?!”薛蟠还在叫嚣。
那领头的官兵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他嘴上“抓的就是你!别说你是皇商,就是皇上,杀了王爷的人,也得偿命!”【批一亲王之下吏出此逆反之言,是伏线千里。】
薛蟠被拖走了,像一条死狗一样。
消息传回贾府,无异于晴天霹雳。
薛姨妈听到儿子杀了人,还得罪了忠顺亲王,当场就昏死过去。醒来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要去求贾政和王夫人救命。
贾政和王夫人也是急得团团转。
虽然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但这次得罪的是忠顺亲王,那是皇上的亲弟弟,权势滔天,且这事薛蟠理亏在先,当众强奸杀人,证据确凿,谁敢轻易出头?
贾政硬着头皮去求了几位老亲【批上文薛文龙所言诸人】,又托人给忠顺亲王送去重礼求情,结果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礼物也被扔了出来。
最终,判决下来了——薛蟠杀人偿命,判斩监候,秋后问斩!
不仅如此,忠顺亲王为了泄愤,还上折子参了薛家一本,说薛家作为皇商,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甚至勾结贼寇的莫须有之罪。
皇上本就想整顿吏治,清理结党营私,借着这个由头,下旨查抄薛家家产,充入国库!
这一下,天真的塌了。
蘅芜苑内。
宝钗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针线,却怎么也穿不进去。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慌得厉害。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和哭喊声。
莺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脸泪痕,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姑娘!姑娘!不好了!”
宝钗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针刺破了手指,一滴鲜血渗了出来。
“怎么了?”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大爷……大爷他……”莺儿哭得喘不上气,“大爷被判了斩监候……咱们家……咱们家要被抄了!”
“哐当!”
宝玉送给她的那个琉璃瓶,被她的衣袖扫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宝钗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太太已经晕过去了……官兵……官兵马上就要来查封铺子了……”
完了。
全完了。
哥哥要被杀头,家产要被查抄。
她薛宝钗,从一个皇商之家的千金小姐,瞬间变成了罪臣之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落魄女子。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世,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她那所谓的“停机德”,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她想起自己这几日夜里的荒唐,想起自己靠着自慰来缓解的寂寞,想起自己对未来的那一点点期盼……
原来,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她不仅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尊严,现在,连最后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啊——!”
一直以来端庄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宝钗,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她双手捂住脸,在莺儿和赶来的婆子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厉、绝望,充满了对命运的控诉和无助。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狼狈,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任由泪水冲刷着她那张曾经精致、如今却惨白如纸的脸庞。
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几日后,凛冽的寒风卷着枯叶,呼啸着穿过京城的街道,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荣国府内,虽因元春在宫中的关系暂且安稳,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死寂。
贾政每日下朝归来,面色都极为凝重,只在书房中长吁短叹。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碎裂了宁荣街的宁静。紧接着,是沉重的撞门声和令人心悸的兵甲摩擦声。
“圣旨到——!查抄薛氏!”
这一声尖利的嗓音,如同划破长空的利刃,瞬间斩断了薛家最后一丝侥幸。
并非是大理寺,也非顺天府,来的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他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容冷峻,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直接冲入了薛家在荣国府借居的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