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复杂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情绪,让她再次潸然泪下。
她默默地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这具承载了太多爱与痛、羞耻与期盼的身体,默默地侧身向里躺下。
手指,依旧紧紧地绞着那方丝帕,仿佛那是她在这情感的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实在感。
她维持着这个蜷缩的姿态,一动不动。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畔。
与此同时,外间。
紫鹃并未立刻去歇息。她心神不宁地坐在小机子上,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一个绣撑。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在怡红院那令人心惊的一幕幕,以及黛玉此刻独自在内室承受的身心煎熬。
她想到黛玉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虽有老太太疼爱,但终究是孤身一人。
如今……又经历了这样一番……近乎粗暴的对待。
宝玉在那狂喜的冲动下,似乎全然忘记了黛玉的柔弱与抗拒。
这念头,让她心头一阵紧,为黛玉感到深深的不值与心痛。
就在这时,门帘轻响,麝月走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袱。
“紫鹃姐姐,”麝月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林姑娘落在我们那里的外衫,我给她送来了。”
紫鹃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有劳麝月姐姐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方才在怡红院的那一幕,太过惊世骇俗,此刻单独面对,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尴尬。
“姑娘……她睡下了?”麝月将包袱递给紫鹃,目光瞟向紧闭的内室门,脸上带着清晰的忧虑和后怕。
“嗯……”紫鹃低低应了一声,将那包袱放在一旁。
“林姑娘她……”麝月犹豫着,还是低声问道,“她……还好吗?”
紫鹃摇了摇头,眼圈又红了“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一路上都在掉眼泪……回到屋里,就让我们都出来了……想来……心里是极不好受的……”
麝月叹了口气,低声道“二爷他……今日是太高兴了些……加上之前……心里憋闷得太久……一时……一时就有些……”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紫鹃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低声向麝月倾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忍“我们姑娘……自小身子就弱,何曾……何曾受过这样的……”她说不下去了。
麝月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被这种沉重压抑的气氛所感染。
她想着宝玉今日的种种,“冲动,脆弱,狂喜,以及那……不容置疑的占有……让她觉得……觉得二爷有时……确实是太……不顾及人了……”
她的话,像是触动了麝月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想起了自己。
那个午后,她伺候宝玉洗澡。
氤氲的水汽中,宝玉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异样。
然后……一切都失控了。
她也是在那般……带着些许强迫的意味下,失去了处子之身。
那过程,带着一种她无法言说的屈辱感。
“说起来……”麝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隐秘,“我……我那次伺候二爷洗澡……他也是……”
她的话语含糊,但意思已然明确。
紫鹃闻言,惊讶地抬眸看向麝月。
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与主子之间那层模糊的界限,其实……谁又能真正幸免?
“二爷他……”麝月抬起头,目光有些游移,仿佛在回忆一件极其不愿想起的事情。
“他也是……不由分说……就……就要了我……”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但这红晕并非全然因为羞涩,更多的是一种……过来人的、带着些许认命的感慨。
“有时候……兴头上来……是有些……不管不顾的……”麝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幽怨,或许……还有一丝早已被现实磨平的、微弱的涟漪。
“他……他似乎……对这种事……有着一股……执拗……”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出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吧……”她凑近紫鹃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二爷他……还收着一方帕子……”
紫鹃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