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所有的肃穆与秘密暂时封存。
叶聆风和东方秀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如同两道轻烟,迅回到了后山那处废弃的院落。
院内荒草依旧,破败的木屋在熹微的晨光中显露出轮廓。
两人靠在冰冷的断墙边,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叶聆风将背上那个用粗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件解下,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干燥的地面上。
即使隔着厚厚的布,似乎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甸甸的分量与无言的威仪。
东方秀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左腿的伤口经过连番奔波,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看着那布包,脸上没有找到宝物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
“风哥哥,”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安,
“刀是找到了,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拿着刀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说是你们古越剑阁的人自己做贼心虚,把刀偷藏起来,现在又被我们找到了。到时候非但证明不了叶伯伯的清白,反而……反而更说不清了。”
叶聆风闻言,眉头也紧紧锁起。
他之前一心想着找到刀就能洗刷冤屈,经东方秀一提醒,才意识到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窃刀之人既然能布下如此精密的局,定然也考虑到了各种后续。他们手握真相,却缺少一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呈现方式。
他沉吟片刻,目光缓缓扫过院落外渐渐亮起的天空,眼神忽然一亮,仿佛穿透了迷雾。
“你说得对。”
他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现身。我们需要一个公证人,一个绝对中立、德高望重,能让天下武林都信服的人来主持公道。由他出面,真相才能大白。”
东方秀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脱口而出:“风烟阁,林远宗林阁主!”
江湖之中,若论然地位与公正名声,风烟阁阁主林远宗确实是唯一的人选。
他武功深不可测,风烟阁历来不参与门派纷争,地位然,由他出面,最具说服力。
“对,就是林阁主!”
叶聆风精神一振,困扰他的难题似乎找到了出口。
他看向东方秀,“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秘密前往风烟阁!”
东方秀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叶聆风重新将鸣鸿刀负在背后,包扎紧实。
东方秀也撕下衣摆,将腿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虽然依旧疼痛,但已不影响赶路。
此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天色将明未明。
两人不再犹豫,认准方向,身形展开,如同两只灵巧的山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鸣鸿山庄的地界,一头扎进了莽莽群山之中。
清晨的山林,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鸟儿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两人沿着崎岖的山道快前行,希望能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处较为狭窄的山谷时,前方路旁的树丛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两个身影一左一右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左边一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手里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正是“魍”陶离青。
右边一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手按在腰间一对奇门短刺上,自然是“魉”郭翼。
“哎呦喂!”
陶离青用他那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开口道,蒲扇指着叶聆风和东方秀,“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清早就在山里乱窜!原来是叶少侠和东方大小姐啊!啧啧,看这方向,是从鸣鸿山庄出来的?还背着这么大个包裹……”
他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叶聆风背后的布包上打转,语气更加促狭:“这是要私奔呢,还是……偷了山庄里的什么宝贝,急着跑路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语气变得有些气急败坏,“哼!上次在神农谷,你们两个小鬼,居然用那鬼藤蔓把老子给捆了!这次看你们往哪儿跑!”
郭翼依旧沉默,但他身上散出的冰冷杀气,比陶离青的话语更具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