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轻蹲下身,裤腿粘上血,她看着没动的楚淮,又看向他露出的小臂。
上面一道道红痕狰狞,仔细看去底下还有旧的白痕,血就这样顺着他垂下的手流在地板,被厕所的灯光一照,顶端泛着莹莹的白光,割开的口子也像含泪。
李轻轻默不作声地看着。
楚淮也平静地看着她。
“我梦见她了。”
他突然开口。
楚淮把身子坐正了些,他似乎想抬起手,指尖蜷缩几下,最后也只是把手放回地面,湿漉漉的血裹在手心,有些稠。
他低低地讲起刚才的梦。
“她说恨我,说讨厌我,问我怎么没有把她救出去,我说对不起,我……”
声音倏然止住,楚淮侧了侧下巴,像是回忆脑海中的画面。
“我杀人了。”
李轻轻眨眼的速度变得缓慢。
“你杀了谁?”她轻声问。
他从李轻轻的脸上收回视线,“我不知道。”
楚淮知道自己眼前的又是幻觉,可只有幻觉才会安静地听他讲话,像之前那样。
已经忘记那天看到的情形,但依稀能想起空气中糟糕的味道。
尿液,精液,还有血,这些液体如有实质地攥紧喉管,扼住他的心脏,身体好像在抖个不停,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拿起的枪。
那个男生除了放声大哭叫着燕子两个字,其他什么也不说,他好像根本不怕痛,
醒来后抓着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晃着身子要出门。
怎么可能让这个人走呢。
在做了这么恶心的事后。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几声枪响?不不,是枪声吗?还是刀子捅进去的?像这样,噗嗤——噗——嗤——有戳到骨头吗,还是穿过了皮肉呢。死了吗?好像死了。嗯,死了。
越靠近幸福越觉得不安痛苦,楚淮恐惧这样的自己,他想做个正常人,于是不停吃药,可带来的副作用也很深,这次幻觉很重,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根本不知道现在在说什么。
有声音响起,低低的,好温柔。
“我明白了。”
“我跟他,其实没有区别的。”
“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就这么廉价是吗?”
楚淮听不懂这些话。
在他眼里声音不是声音,更像是扭曲的黑色字符砸进脑子里,楚淮现在没有理解它们的能力,于是字符又变成空白。
他笑了下,重新抬起头。
余光好像有身影掠过,楚淮试探地动了动僵硬的手,血又重新流出来,他瞪大瞳孔想看清前面的影子,最终什么也没握住。
*
正缝周日,阳光暖暖,公园来遛狗的人格外多,楚淮紧了紧手中的绳子,冲着小比格喊:“冷静!”
小比格摇尾巴。小比格werwer。小比格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