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光明照常亮起。
几只食尸鸟飞过来,落在染血的草原上,出“呱呱”的沙哑叫声。
宴追被踩了几脚。
她……感觉到了。
不是痛,是一种冰凉硬质的触感。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一只完好、白皙、属于人类女性的手——揉了揉眼睛。
带着刚醒来的迷茫。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像宿醉后断片。
但很快,随着视线聚焦,昨晚的碎片汹涌地撞了回来——贯穿的剧痛、火焰的灼烧、撕咬的疯狂、捏爆心脏的温暖触感、还有最后那句沙哑的“赔我衣服”……
“呕——!”
她猛地翻身干呕起来,喉咙里却只挤出一点酸水。
她这才低头,看向自己。
赤身裸体。
皮肤完好,甚至过分白皙,在晨光下泛着一种瓷器般的、不真实的光泽。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灼痕,连之前摔倒擦破的地方都光滑如初。
但昨夜那焚烧、贯穿的痛苦,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仿佛刚刚生。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
地狱般的景象撞入眼帘。
近处是艾德那身空荡荡、沾满黑色灰烬的金色盔甲。远处,还有几具同样干瘪、扭曲、仿佛被瞬间抽干所有水分的骑士尸体,保持着惊恐或挣扎的姿势。
“呕……咳咳咳!”宴追又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她连滚带爬地远离那几堆干尸,胃里翻江倒海。
她活下来了?
不,不对……她记得自己死了。
被烧成炭,被……
她猛地抬起手,死死盯着。这双手,不是昨晚那焦黑开裂的样子。
生了什么?
混乱的记忆像坏掉的录像带,闪烁着无法连接的画面。
冷。
风吹过赤裸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她打了个哆嗦,目光扫过那些干尸,落在他们身上虽然破损沾血、但还算完整的衣服上。
犹豫只有一瞬。
她咬着牙,强忍着不适和恐惧,爬起来,走向一具相对完整的干尸。
手指颤抖着,解开冰冷的金属扣环,剥下沾着干涸血块和灰尘的亚麻内衬、皮甲衬里,然后是略显宽大的皮质长裤、靴子……
过程令人作呕,指尖触碰到那干枯僵硬的皮肤时,她几次差点又吐出来。
但她强迫自己完成。
她又从另一具尸体上扒下一件相对干净的斗篷,裹在身上。
然后,她看到了散落在一旁的马匹。马背上挂着骑士们的行囊。
宴追走过去,解下一个最厚实的行囊。
里面有些硬邦邦的干粮、水囊、火镰、几枚她不认识的金属钱币,还有一套干净的备用衣服,和一块亚麻布头,大概是用来擦剑的。
她把剑别在腰间的皮带上。
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粉色手机就掉在她刚才躺的地方,她想都没想就捡起来塞裤兜里了。
然后,她背着行囊,抬头四处环顾了,前面还是草原,后面能看到森林的暗线。
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