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流愣了下,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仍在脑海仔细想了一番,方才答道:“我自幼离开天机城,对这些事印象不深,若是我兄长在,他……”
说到半路,崔流忽地止住声音,抬眸看向柳琢光。
见柳琢光神色未变,崔流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倏然转移话题,小心翼翼询问:“我先前未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可怪我?”
柳琢光不明白,崔流好端端怎得突然说起这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崔流笑了下,可心底却更为沉重。
“你刚才说你兄长,是崔应秋吗?”
崔流一听到这个名字,赶忙回神,对柳琢光做出噤声的动作,眼神复杂。
“这个名字,莫要在天机城提起了。”
当年崔应秋沦入魔道,名门视线紧盯天机城,连带着天机城也遭人非议。
后来崔城主除名崔应秋,并亲手诛杀了他,这才勉强按下外界非议的目光,只是……兄长的尸身,从未有人见过。
所以这么多年,也有人说,当年城主根本没有诛杀崔应秋,而是放走了他。
不管真相如何,从那之后,便没人再敢在天机城提起崔应秋了。
柳琢光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崔流顿了顿,说:“暮宗主曾见过你吗?”
柳琢光摇摇头,她是没见过暮明空的,但暮明空是否见过她,还未可知。
看他那般态度,十有八九是见过她的。
“暮明空行事放荡不羁,如今天机城闭城,连明阙和太衍都进不来,他却能进来。”崔流面露谨慎,“你需得多加提防,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柳琢光敛眸道谢。
“你可知那位暮宗主去了何处?”
崔流摇头:“需不需要我去打听一二。”
“不必,你带我入城,便已是引人注意,若再去打听恐怕打草惊蛇,更惹人怀疑。”
“好。”崔流想了想,觉得确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你一个人万事小心。”
柳琢光点头:“好,你也是。”
崔流睫羽快速抖动,轻轻抿起唇角,向柳琢光告别。
入夜后,柳琢光正思索着墙上的灵纹,手指在手心描摹,突然之间听到一声笑。
霎那间,柳琢光看向声音的来源,接着,手指紧按在腰间的镇魔剑。
魔族!
柳琢光也不曾想到,来到天机城的第一天,魔族便亲自登门。
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犹如寒光,柳琢光嗓音清洌,镇定自若。
“不知阁下夜半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禾山的弟子。”
娇媚的女声带着几分怀念,自柳琢光身后传来,冰凉的指甲轻轻划过柳琢光脖颈,而后挑起一缕发丝。
柳琢光回眸,眼神沉静。
“明音夫人。”
明音笑了笑,皙白的手指搭在柳琢光肩头,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着,她俯身贴近柳琢光。
“你也要用那把镇魔剑杀我吗?”
也?
柳琢光没有被一语道破的紧张,她抬起眸子,与明音对视:“夫人认识我师尊?”
“当然认得。”明音起身,说,“我与禾山当年可是至交好友,可惜我命不如人,登不上那浩渺仙途,可惜你师尊天资聪颖,一举成名。”
她这个普通人,只能和天机城城主成婚,而禾山却能坐上太衍剑尊之位,享万人崇敬,命运当真是不公。
“你怎知我是禾山剑尊弟子?”
明音挑眉,没有回应,只是那目光颇有些深意。
“你想问的,只是这个吗?”
柳琢光反问:“我想问的,夫人会告诉我吗?”
明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目光缓缓向下,落在柳琢光腰间,语气颇为怀念。
“曾几何时,你师尊也是这样,手中按着镇魔剑,眼神冷淡得好像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一恍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吗?”
柳琢光眸子抬起,刹那间,剑光出鞘,不带半分剑势,锋利的剑刃直逼明音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