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随云大脑空白,嗡嗡作响,她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要将它烧穿。
半晌,她才找回一丝力气,指尖不受控制颤抖着回复:【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
那边似乎专门在等着她回消息,几乎是在她发出去的瞬间,对方就回复了,速度快得惊人。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别问我是谁,想要证据,准备好五百万现金来京市,等我通知时间地点。别想报警,除非你不想拿到东西了,现在证据就我手上一份,其他的……早就被你那好金主毁干净了,你猜贺家有多少知道这件事?】
贺凛川……
销毁了证据?
姜随云感觉自己像突然看不懂眼前的文字。
无数可怕的猜测和混乱的思绪瞬间涌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难道当初妈妈的车祸和他有关系?
仅仅是猜测就让姜随云呼吸困难,她扶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稳,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吓人。
就在这时,手机上弹出贺驰风的电话。
姜随云猛地回神,巨大的恐慌扼住她,她下意识地迅速删掉那两条短信,手指抖得几乎按错键。
“……喂。”
男人的催促声传来:“怎么还没好?你掉进去了?”
“没……没事。”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点不耐烦,“马上就好。”
姜随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压下眼底的惊慌和混乱,她看着镜中惊魂未定的自己,心脏仍然疯狂跳动。
那个陌生号码,那些话,就像是一根缠绕在她脖颈的毒蛇,让她呼吸不上来。
五百万……证据……贺凛川……妈妈的死……
这一切都太突然,太骇人听闻,她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深吸几口气,她努力调整好表情,确保看不出异样,才出去。
贺驰风见她出来,视线立刻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久?脸色这么白?”
姜随云垂下眼,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语气尽量平淡:“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贺驰风跟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但是也没看出什么,也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不舒服就说,别硬撑。”
姜随云只觉心乱如麻,想起刚才的信息,她偏头躲开他的触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贺驰风的手僵在半空。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主动拉过他的手,试图补救:“真的没事,要登机了,我们走吧。”
贺驰风看着她明显躲闪的眼神和强壮镇定的样子,眼神沉了沉。
…………
飞机在京市平稳落地。
来的时候,姜随云就提前联系了周承泽。
到医院后,周承泽专门下来接她。
住院部在另一栋楼,人多得要命,病房不容易找到。
再次看见周承泽,他整个人清瘦很多,眼下是浓重的乌青,看上去疲惫不堪。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姜随云就跟着他上了楼,身后贺驰风也不情不愿地跟着。
其实姜随云不太喜欢医院,每次进来总有种压抑的感觉。
尤其是她本身心里也装着事的情况下。
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都让她心脏一紧。
病床边,周姨佝偻着背,紧握着床上昏迷人的手,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疲惫哀伤的躯壳。
姜随云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这场景就像是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揭开她记忆深处最不愿回想的场景。
周姨的头发全白了。
比起上次见面,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周叔一直还在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就算醒着也必须靠着仪器吊一口气,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姜随云看了两眼就觉不忍心,她太理解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病痛中煎熬,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在这种切肤之痛下,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默默走上前,伸手覆上周姨那双冰凉颤抖的手。
周姨抬起泪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姜随云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她,
周姨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依靠的支点,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咙中溢出,她回抱住姜随云,肩膀剧烈抖动着,将所有耳朵绝望和痛苦都宣泄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情绪是会传递的,悲伤也不例外,姜随云眼眶也红了。
她轻轻拍着周姨的背,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