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老年活动中心的窗棂,筛下一地碎金,落在八仙桌上的象棋盘上,红黑两色的棋子沾着暖融融的光,看着就格外熨帖。
我揣着刚从家里翻出来的那副旧象棋,刚跨进门,就被张大爷眼尖地瞧见了。
“娃子,你手里拿的啥?”他嗓门洪亮,一下子就把棋盘周围几个老头的目光都勾了过来。
我把象棋往桌上一放,笑着说:“张大爷,是副象棋,我寻思着今儿个没事,来教教大家伙儿下棋。”
这话一出,围在桌边的几个老汉都乐了。老李头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眯着眼打量我:“你这毛头小子,还敢来教我们下棋?我们年轻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旁边的王大爷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别是来给我们添乱的吧?”
我也不恼,伸手把象棋盒打开,将红黑棋子一一摆好,抬头冲他们笑:“大爷们,我这棋艺虽说不算顶尖,但规矩还是懂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咱就边下边学,保准让你们明明白白的。”
村支书刚好从旁边路过,听见这话,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有这份心就不错!大家伙儿别起哄了,让娃子好好教,往后咱活动中心的象棋角,就能天天热闹起来了。”
有了村支书这话,老人们也不再打趣,纷纷找了板凳坐下,把八仙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大爷性子最急,率先坐到我对面,梗着脖子说:“娃子,我跟你下一盘,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服你!”
我笑着点头,给他递了一副红旗:“大爷,您先落子。”
张大爷也不客气,拿起一枚“炮”,“啪”地一声拍在棋盘中央:“我先走炮!”
周围的老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老李头在一旁念叨:“老张头,你这炮走得太急了,容易被人吃了!”
张大爷瞪了他一眼:“你懂啥?我这是先制人!”
我也不慌,拿起一枚“马”,按规矩走了个“日”字格。张大爷见状,立刻把“炮”挪到了“兵”的后面,摆出一副要打我“兵”的架势。
“娃子,你这马再敢往前,我就吃了你这兵!”张大爷得意洋洋地说。
我微微一笑,拿起“车”往前推了两步:“大爷,您要是打我的兵,您的炮可就没了。”
张大爷一愣,低头仔细看了看棋盘,这才现自己的炮已经陷入了我的包围圈。他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咋没注意到呢!”
周围的老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李头笑得最欢:“老张头,你这老糊涂,还是让娃子给你好好上一课吧!”
张大爷红着脸,把炮又挪了回去,嘴里嘟囔着:“这盘不算,咱重新来!”
我也由着他,把棋子都归了位,耐心地给他讲解起来:“大爷们,下象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想到后面的好几步。”
“就像这‘炮’,它得隔着一个棋子才能打,所以不能轻易往前挪,得有‘炮架子’才行。”
我一边说,一边拿起棋子演示,把“马走日、象飞田、车走直线炮翻山”这些基本规矩,仔仔细细地讲给他们听。
老人们听得格外认真,一个个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专注。
王大爷还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用铅笔歪歪扭扭地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马走日,不能拐直角,记住了记住了。”
讲完了基本规矩,我又和张大爷重新对弈起来。这一次,张大爷明显谨慎了许多,每走一步都要琢磨半天,还时不时地问我:“娃子,你说我这步走得对不对?”
我也耐心地给他分析:“大爷,您这步走‘象’是对的,能护住咱的‘将’,但是您得注意,‘象’不能过河,只能在咱这边的地盘上飞。”
周围的老人们也跟着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格外热烈。
老李头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了,凑过来说:“娃子,下完这盘,你也教教我,我老早就想学下棋了,就是没人指点。”
我笑着点头:“没问题大爷,今儿个只要你们想学,我就陪你们下到天黑。”
这一盘棋下得格外慢,张大爷每走一步都要和周围的老人们商量半天。有时候他们意见不统一,还会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