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的后半部分,因着她们的存在,竟有了几分不同于昭阳殿淫靡颓丧的、带着韧性与生气的氛围。
而我,彻底将昭阳殿视作了禁地。
不仅是因为那夜目睹的背叛与淫乱刻骨铭心,更因为那里日夜弥漫的、混合着浓郁熏香与情欲气息的味道,让我生理上感到厌恶与窒息。
那曾经是我与母亲的居所,如今却成了她与曹公子纵欲的巢穴,每一寸砖石,每一件器物,仿佛都浸透了令我作呕的记忆。
我宁愿在含元殿的书房批阅奏章至深夜,在偏殿的硬榻上合衣而眠。
薛敏华夫人与吡加夫人,便以“照顾陛下起居”为由,顺理成章地、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常驻含元殿。
薛夫人心思缜密,将我的一应饮食、衣物、笔墨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带来的账册与情报,更是我洞察外朝动向的重要窗口。
吡加夫人则用她草原的方式,试图驱散我眉宇间的阴郁,她会带来新烤的、洒了盐和香料的肉干,会讲她故乡的传说和笑话,虽然有些笨拙,却带着赤诚的温暖。
她们的存在,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将昭阳殿那边传来的污浊气息,稍稍隔绝在外。
然而,曹公子的手,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在昭阳殿内伸展。
他大约是被母亲无底线的纵容宠坏了,又或是被骤然膨胀的家族权势冲昏了头脑,竟真的将整个后宫视作了可以随意踏足的猎场。
某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正好,薛夫人在含元殿后的花园凉亭里核对账目,曹公子不知如何溜达至此,或许是想探查“敌情”,又或许单纯是色胆包天。
他见薛夫人独自一人(吡加夫人当日去了京郊马场),身边只跟着两个垂手侍立的小宫女,便凑上前去,言语间带着轻佻,目光更是不住地在薛夫人端庄秀丽的脸上和窈窕的身段上打转,甚至试图伸手去碰薛夫人搁在石桌上的账本。
薛夫人连眼皮都未抬,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曹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尤其是在他自以为征服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后。他脸上挂不住,嬉皮笑脸道
“薛夫人何必如此冷淡?都是一家人,王妃殿下常夸您能干,小子我也是一心仰慕,想跟夫人亲近亲近,学学这理财之道……”说着,竟又要往前凑。
就在这时,凉亭角落阴影里,一个一直像柱子般沉默伫立、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身影,动了。
那身影迅捷如豹,一步便跨到曹公子身前,也没见如何动作,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曹公子伸出的那只手腕已被反向拧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杀猪般的惨叫刚要出口,又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喉咙,只能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宫女”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脸——正是薛夫人从不离身的贴身女护卫,据说出身江湖,手段狠辣。
薛夫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站起身,走到被制住、因疼痛和窒息而面目扭曲的曹公子面前。
她身量不算高,此刻却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她俯视着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曹公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这里是含元殿,不是你能撒野的昭阳殿。薛敏华的名讳,更不是你能挂在嘴边玷污的。今日断你一腕,略施惩戒。若再敢踏入含元殿半步,若再敢对宫中任何一位女子有丝毫不敬之言、不轨之举——”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即便王妃殿下护着你,我薛敏华,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听懂了吗?”
她轻轻摆了摆手。
那女护卫松开扼喉的手,顺势在曹公子后颈某处一击,曹公子顿时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连惨叫都不出,只剩痛苦的抽搐和满眼恐惧。
“丢出去。”薛夫人淡淡吩咐,仿佛只是扔掉一件垃圾。
这场风波,我很快便从薛夫人口中得知。
我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
心中却知,以曹公子那狭隘狂妄又极度自卑的性子,这等奇耻大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又不敢真对薛夫人如何,那满腔的怨毒与挫败,必然要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出口宣泄。
果然,当夜,昭阳殿那边的动静,较之以往任何一夜,都更加癫狂、更加肆无忌惮。
激烈的肉体撞击声、母亲高昂到近乎嘶喊的呻吟、曹公子野兽般的低吼与含混的咒骂,甚至盖过了丝竹乐声,隐隐传来,穿透了重重宫墙与夜色,飘到含元殿这边,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欢愉,只有一种泄般的、带着恨意的疯狂。
我能想象,曹公子是如何将白日所受的折辱与恐惧,全部转化为对母亲那具丰腴肉体的粗暴征伐,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极致的占有与蹂躏,才能重新确认自己的“权力”与“价值”,才能向自己、也向冥冥中注视着他的我,证明他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
而母亲呢?
根据次日安插在昭阳殿的眼线回报,曹公子在极致的放纵后,曾伏在母亲汗湿的胸前,委屈又怨毒地哭诉,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薛夫人的“跋扈”与“羞辱”。
母亲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亲吻他的额头,用最柔软的话语安慰他,一边眼中却闪着冷光,低声承诺“放心,我的儿,她薛敏华不过是个管账的商人女,竟敢动我的人?本座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定要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公道?讨回?
我站在含元殿的露台上,望着昭阳殿方向依旧未熄的灯火,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母亲,你可知,你拼尽全力想要安抚和庇护的,是怎样一条贪婪又脆弱的毒蛇?
而你所要讨回的“公道”,又将把你,把我们所有人,推向怎样的深渊?
含元殿内,薛夫人与吡加夫人正在灯下对弈,玄素姐妹安静地在一旁观战,偶尔低声交谈。
这里的气氛,宁定而隐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片平静的海湾。
***
耻辱的浪潮如黄河决堤,一波接一波地吞噬着我韩月的每一寸灵魂。
那第十天之后的日子,长安的宫墙仿佛成了牢笼,每一砖一瓦都印刻着母亲妇姽那丰腴成熟的躯体被曹爽那瘦弱身躯蹂躏的痕迹。
她的子宫里怀着他的野种,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像一记记耳光,扇得我脸颊烫,心如死灰。
江山稳固了?
哈,可笑!
我的帝王之尊,却被这对狗男女的淫乱践踏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