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的滔天巨浪还未平息,自家后院竟真的起火了!
而且这把火,直接烧向了我最不容触碰的逆鳞——妇姽!
“姽儿……撑住……”我望着东郊的方向,低声自语,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丈夫的温情被冰冷刺骨的杀意取代。
无论关内那位三皇子如何了得,眼下,我必须先碾碎这些不知死活的蛀虫,确保她的安全。
东郊祭坛方向的喊杀声与火光,即使在高墙深院的王府也能隐隐听闻,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我的神经。
但我强迫自己留在作战室,相信妇姽的武勇与玄素等人的忠诚,更相信雷焕、驻军和军校生们的反应度。
我的不安更多来自这场叛乱本身——它爆的时机、目标、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影子。
正如我所料,姬宜白的“谛听”和韩玉的“狼眼”近期主要资源都倾斜向关内巨变,对内部监控难免力有未逮。
而雷焕的警察总局初建,骨架刚搭起来,能在叛乱初起时就迅做出反应,逮捕城内乱党家属并赶往救援,已属难能可贵。
驻扎迪化城的城防军也在将领指挥下迅出动。
妻子本身便是万人敌,加上玄素和三百亲卫,依托祭坛建筑防守,短期内应无大碍。
但这“应无大碍”并不能消除我的疑虑。
叛乱选在祭天之日,目标直指王妃,这绝非普通的利益受损者泄愤那么简单。
几千武装商贾和家丁,看似声势不小,但在西凉军的铁蹄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真以为挟持了王妃就能逼我就范?
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除非……他们另有目的,或者,根本就是被人利用的弃子?
桑弘?
我的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个老狐狸的面孔。
他刚刚在关内导演了一出精妙的诱敌深入、直捣黄龙的好戏,此刻西凉后院起火,是否也是他的手笔?
目的是为了牵制西凉,让朝廷避免陷入西、北(公孙)、南(可能被说动的司马家)三面受敌的困境?
若真是如此,这手法可比在关内时粗糙、急躁太多了,不像桑弘一贯的风格。
但……或许正是这种“不像”,才是他的伪装?
无论如何,必须揪出源头。光靠雷焕那些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付这些心存死志、或许家人已被提前转移或得到过承诺的老狐狸,恐怕不够。
“玄悦,”我沉声道,“点齐两千铁鹞子(西凉最精锐的重甲骑兵),随本王去东城!先去见雷焕!”
“是!”玄悦领命,很快,王府外传来甲胄铿锵与战马嘶鸣之声。
我换上轻甲,披上大氅,在亲卫簇拥下翻身上马,带着两千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铁鹞子,穿过已然戒严、街道肃杀、血迹未干的迪化城,直奔东城临时设立的警察总局审讯处——原叛乱家族的一处大宅,如今已被雷焕征用。
宅院内外戒备森严,警察与士兵林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
雷焕正带着几名高级警官,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审问几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老者。
他们衣着华贵,却已破损不堪,脸上身上带着新鲜的鞭痕与烫伤,显然已经受过刑。
正是张、李、王、赵、周五家的族长或话事人。
雷焕见我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面色凝重地摇头“王爷,这几个老贼嘴硬得很,只说是对新政不满,族人利益受损,不得已铤而走险,想挟持王妃以求谈判,其他的一概不认,也咬定没有外人指使。”
我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虽然狼狈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浑浊中带着顽固恨意的老者。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家业根基在此,或许确实不怕死,甚至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不怕死?”我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那就看看,他们怕不怕别的。雷焕,把他们各家最得宠的孙子辈,挑几个年纪小的带过来。立刻。”
雷焕微微一怔,但看到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冰寒,立刻挥手让人去办。
不一会儿,几个最大不过十来岁、最小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女孩被带了进来,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看到自家祖辈的惨状,有的当场哭了出来,有的则惊恐地缩成一团。
我挥挥手,示意雷焕和其他警察都退出大堂,只留下我的亲卫。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只剩下火炬噼啪的燃烧声和孩子们压抑的抽泣。
我走到方才叫嚣最凶的张家老家主面前,俯视着他“张老,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指使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这些孩子一个痛快,留你张家一点血脉。”
张老家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道“韩月!暴君!无需人指使!就是你倒行逆施,逼反了安西百姓!要杀便杀!老夫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至于这些孩儿……老夫既然敢做,便已料到此日!”话虽如此,他眼角余光扫过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孙辈时,那瞬间的抽搐未能逃过我的眼睛。
“很好。”我点点头,后退一步,对亲卫队长示意,“把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子拉过来。在他祖父面前,凌迟。从脚开始,一刀一刀,慢慢来。老人家既然不怕,就让他好好欣赏。”
“不——!”张老家主出一声绝望的厉吼,拼命挣扎,绳索深深勒进皮肉,“韩月!你这个畜生!你冲我来!冲我来啊!”
亲卫面无表情,如同铁铸般执行命令。那蓝衣少年被拖到大厅中央,固定在木架上。锋利的匕寒光一闪……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这间华丽的大堂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惨叫声、哀求声、咒骂声、刀刃切割皮肉的细微声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
我始终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张老家主从最初的疯狂咒骂,到目眦欲裂的挣扎,再到崩溃的哭嚎哀求,最后是彻底的麻木与空洞。
其他几个被绑着的老者,同样被迫目睹着自家最疼爱的晚辈在眼前遭受酷刑,他们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的冰面,迅碎裂。
有人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有人失禁,有人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当第三个孩子奄奄一息时,张老家主的精神终于彻底垮塌,他嘶哑着、几乎不成调地喊了出来“我说!我说……是……是一个从关内来的大商人……姓胡……他……他联络了我们五家和那几个波斯、天竺的巨贾……许诺只要我们制造混乱,最好能抓住王妃……事成之后,帮我们把家族和财富转移到关内安全之地,还……还许了朝廷的虚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