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她身侧的衣料,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我想要娘……我想要那个能护着我、让我什么都不用怕的娘……我不是什么西凉王,我只是月儿,我只是你的月儿啊!”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捂住了我的嘴,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清晰。
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温柔依旧,却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睡意朦胧“月儿,听着。”她捧起我的脸,迫使我在泪眼朦胧中与她对视,黑暗里,她的眼眸亮如寒星,“从你接过虎符、坐上那个位置起,你就没有‘娘’了。站在那里的,只能是西凉王韩月。而躺在这里的,是你的妻子妇姽。你可以累,可以怕,可以在我怀里哭,但天一亮,你必须站起来,做你该做的王。”
她拭去我脸上的泪,动作轻柔,话语却重若千钧“你要学会长大,我的夫君。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这跟着你吃饭穿衣、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的万千黎庶。”
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安抚,奇异地让我抽噎渐止。
一股更深层、更难以启齿的羞惭浮了上来。
我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豁出去的颤抖“那……那如果……我……我不能让你……满意呢?你那么……那么高大……我……”
我终于吐出了那如鲠在喉的恐惧。
对她伟岸身躯的敬畏,对自身或许存在的“不足”的忧虑,对能否真正“征服”或“匹配”这位曾经是山岳、如今是枕边人的女性的深深自卑……这一切,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我胆怯。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我感觉到她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她在笑,低沉而温和。
她揽住我的头,让我更贴近她心口,那里传来稳健有力的心跳。
“傻话。”她的吻落在我顶,“夫妻之间,何来‘满意’与否?只有愿与不愿,甘与不甘。我妇姽既认了你,便认了你的一切。你是雄鹰,我便陪你翱翔九天;你是幼犊,我便护你风雨不侵。只要你尽力了,真心待我,于我而言,便是圆满。”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某种古老的、属于草原女子的豁达与深情“何况……我的月儿,你忘了?你是能孤身入塞外、斩枭雄、定纷争的西凉王。这世上,能让我妇姽甘心俯的,从来不是蛮力,而是这里——”她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的心口。
四目在黑暗中久久相对,呼吸交织。
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泪水止住,但情绪的剧烈波动,加上怀中这具温热香软的胴体毫无保留的熨帖,以及身下暖炕持续散的热力,让我的身体生了最直接、最诚实的变化。
先前粗暴抚摸时她身体渗出的一层薄汗,此刻透过轻薄的丝衣,将那成熟妇人独有的、混合了乳香、体热与一丝情动气息的馥郁芬芳,蒸腾得愈浓郁撩人。
这香气无孔不入,钻进鼻腔,缠绕肺腑,点燃血脉。
而更致命的是,在我方才伏在她身上哭泣时,身体的本能早已有了反应。
此刻,那坚硬灼热的所在,正紧紧抵着她双腿间最柔软温湿的凹陷处,仅隔两层滑腻的丝绸,彼此的温度与脉动清晰可感,如同无声的叩问与邀请。
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炸开,崩断了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月色、江山、礼法、恐惧、算计……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坍缩、远离,视野里只剩下她近在咫尺的、微微开启的湿润红唇,以及那双映着微光、盛满温柔与无尽包容的眼眸。
没有犹豫,不再思考。我猛地低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重重地吻了上去,堵住了她可能出口的一切言语。
“唔……!”
双唇相接的瞬间,她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而轻微一震,喉间逸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但仅仅是一刹那的凝滞,那双原本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便迅收紧,柔软而有力地回抱过来,将我更密实地压向她丰腴的身躯。
起初是我蛮横的侵入,用力吸吮着她的唇瓣,仿佛要汲取某种生命的源泉。
舌尖撬开贝齿,闯入那温暖湿润的檀口,带着咸涩的泪痕和满腔无处安放的躁动,急切地寻找她的柔软。
她的舌起初有些被动,任由我缠弄,但很快,便苏醒过来,化作更灵巧、更灼热的回应,湿滑的舌尖主动迎上,与我紧紧交缠、厮磨、共舞。
呼吸彻底乱了。
我略感气短,刚想稍退换气,她却不容我逃离,柔软的唇瓣反而更加凶猛地追袭而来,滑腻的丁香妙舌反客为主,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力度,钻入我的口中,四处扫荡、挑弄,勾缠着我的舌尖,引向更深的缠绵。
这热烈至极的回应,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将我残存的犹豫与自卑焚烧殆尽。
我闷哼一声,手臂更加用力地箍紧她的腰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更加热烈、更加贪婪地回应着她的唇舌交攻。
锦帐之内,只剩下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与越来越急促混乱的喘息。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悄无声息地覆盖着庭院、回廊、远山,以及这座繁华与压力并存的凉州城。
而在这一方温暖的、与世隔绝的锦帐内,一场迟来太久、也酝酿太久的暴风雨,终于挣脱了所有桎梏,席卷了一切理智与藩篱,只剩最原始、最真实的交融与碰撞。
所有的言语,都已在唇舌间融化;所有的恐惧,都暂时被这滚烫的肌肤相亲所驱散。
这一夜,西凉王韩月消失了,只有一个名为月儿的男子,在他的妻子妇姽怀中,寻找着最终的归宿与确认。
我僵立在床边,手中那枚玉佩滚烫,仿佛烙铁。
月光无声地移动,照亮她散在枕上的青丝,也照亮了我手中玄鸟幽暗的轮廓。
殿外传来遥远的、巡夜卫士整齐的脚步声,更远处,似乎有河西快马入城的急促蹄音,敲打着冻土。
华丽无匹的婚礼织锦,正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一针一线地逼近完成。
而织锦之下,那必须被覆盖或吞噬的真相,也正随着龙抬头之日的临近,一寸一寸地,浮出冰冷的水面。
我缓缓握紧玉佩,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这疼,清晰而锐利,仿佛是这浮华压抑的岁月里,唯一真实的东西。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成了粘稠的蜜,又似绷紧的弓弦,在无声的月光与摇曳的烛火间震颤。